黎明前的森林弥漫着腐朽的雾气,雷恩跟着阿尔蒂娜穿过扭曲的橡树林,脚下的苔藓像吸饱了血一样暗红。女巫的乌鸦羽毛斗篷扫过灌木,发出沙沙的响声,仿佛某种活物在低语。
“你带我去哪?”雷恩的手指始终没有离开灰霜剑的剑柄。
阿尔蒂娜没有回头,骨杖轻轻敲击地面,杖头的乌鸦头骨空洞的眼窝里亮起两点幽蓝鬼火。
“去确认你到底是救世的龙裔——”她停顿了一下,声音像刀锋刮过冰面,“还是另一个该被扼杀的怪物。”
树影突然扭曲,前方的雾气散开,露出一座由骸骨和荆棘缠绕的环形石坛。七根黑曜石柱立在周围,柱面上刻满蠕动的符文,像是被囚禁的蛇。
“跪下。”女巫命令道。
......
雷恩的膝盖刚触到冰冷的石面,阿尔蒂娜的骨杖就刺进了他的后背。剧痛炸开的瞬间,他听到自己的血液在血管里沸腾的声音——银蓝色的光从皮肤下渗出,沿着脊椎爬升,像一条苏醒的龙。
女巫割开自己的手掌,将血滴在石坛中央的凹槽里。血液没有流淌,而是悬浮起来,化作细密的血珠,每一颗里都映出不同的画面:
- 燃烧的龙翼划过夜空;
- 精灵女子在月光下哭泣;
- 婴儿的啼哭被塞进襁褓,交给一个戴兜影的男人……
“看清楚了?”阿尔蒂娜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这就是你的血脉。”
雷恩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喉咙里涌出的不是声音,而是一缕银蓝色的火。
......
石坛突然震颤,黑曜石柱上的符文一个接一个熄灭。林间的阴影开始蠕动,像被无形的手拉扯着,汇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和酒馆里那个蚀月教徒一模一样。
“阿尔蒂娜……”阴影的声音像是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爬行,“三百年了,你还在玩这种无聊的把戏?”
女巫的刺青突然全部变成了血红色,她抬手一挥,骨杖划出一道猩红弧光,将阴影劈成两半。可那黑影散开后又重新凝聚,发出低沉的笑声。
“你以为找到龙裔就能改变什么?”阴影的指尖延伸出细长的黑刺,指向雷恩,“他的血,只会让蚀月之镜更快苏醒——”
灰霜剑突然自动出鞘,寒光斩过,阴影发出尖锐的嘶叫,像玻璃碎裂般散成黑雾。但最后一缕黑烟钻进了雷恩的右手,龙鳞纹路瞬间被染成了暗紫色。
......
阿尔蒂娜抓住雷恩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他的皮肤。
“听着,小子。”她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冰冷,“蚀月教派在找的从来不是什么‘龙裔’,而是‘钥匙’——能打开镜中世界的活体钥匙。”
雷恩的右手不受控制地痉挛,暗紫色的纹路像蛛网般扩散。
“而你,恰好是最后一把。”
女巫突然咬破自己的舌尖,将血喷在雷恩的眉心。血液化作燃烧的符文,硬生生将暗影之力压回皮肤之下。
雷恩跪倒在地,剧烈喘息,而阿尔蒂娜己经转身走向森林深处。
“跟上。”她头也不回地说,“如果你想活到下一个满月,就得学会控制你血液里的东西。”
灰霜剑静静躺在地上,剑身上的霜花里,隐约映出一双不属于人类的竖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