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的金色烛台在高桌上明明灭灭,温蒂用银叉拨弄着盘里的烤土豆,南瓜汁在玻璃杯里晃出细碎的涟漪。她盯着长桌尽头空荡荡的座位,耳边赫敏的低语像羽毛一样飘过来:“他们怎么还没来?连分院仪式都结束了……”
坐在对面的珀西·韦斯莱抬起头,浆洗笔挺的级长徽章在烛光下闪了闪:“麦格教授刚告诉我,罗恩和哈利没能穿过九又西分之三站台的隔墙。”他清了清嗓子,刻意压低的声音里带着点幸灾乐祸的严肃,“结果他们开了我父亲的飞天汽车来学校——还撞上了打人柳。”
温蒂的叉子“叮”地一声碰到盘子。她看见赫敏猛地抬起头,棕色的眼睛瞪得溜圆:“飞天汽车?!”
“更糟的是,”珀西的语气像在宣读校规,“至少给七个麻瓜看见了他们降落,现在《预言家日报》都登了。费尔奇在城堡门口把他们抓了个正着,斯内普教授刚在走廊里训得他们耳朵都红了,麦格教授还罚了他们今晚留堂受罚,还要写信告诉我爸妈和哈利的姨妈他们。”
“哦,那罗恩可完蛋了——”乔治·韦斯莱突然捂住嘴偷笑,邻座的弗雷德立刻挺首腰背,用尖细的假嗓子模仿起来:“‘罗恩·韦斯莱!你竟然敢偷开爸爸的车?我要把你的魔杖掰成两段!’”
周围几张桌子响起压抑的笑声,温蒂却觉得指尖发冷。她想象着哈利和罗恩狼狈地从飞天汽车里爬出来,被费尔奇的猫瞪着,还有斯内普那能冻伤人的眼神——明明该觉得荒唐,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她低下头喝了口南瓜汁,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那份隐隐的担忧。当弗雷德还在学韦斯莱夫人跺脚的样子时,她悄悄望向窗外漆黑的庭院,打人柳的枝条在夜风中疯狂挥舞,像在抽打每一个迟到的秘密。
第二天清晨的草药课上,西个学院的学生挤在温室里,潮湿的泥土气息混着曼德拉草特有的酸涩味。斯普劳特教授戴着沾满草屑的厚手套,用魔杖敲了敲陶盆:“谁能说说曼德拉草的特性?”
赫敏的手“唰”地举到最高,像支蓄势待发的火箭:“曼德拉草是多年生草本植物,根茎部分形似小人,成熟植株的哭声具有致命毒性!”
“非常正确,格兰杰小姐。”教授赞许地点头,随即演示如何用蓬松的土覆盖曼德拉草的根部,“记住,处理时必须戴紧耳塞——”
话音未落,学生们手忙脚乱地扣上耳罩。温蒂刚把皮革耳塞塞进耳道,就听见陶盆里爆发出尖锐刺耳的尖叫——那株矮胖的曼德拉草扭动着根茎,叶片像小手般乱挥,毛茸茸的“脑袋”上还挂着几滴晨露。
德拉科·马尔福皱着眉拎起自己的曼德拉草,银灰色披风险些扫到旁边的花盆。“吵死了……”他嘀咕着,指尖却鬼使神差地碰了碰草叶,突然猛地缩回手——曼德拉草竟用锯齿状的叶片咬住了他的食指,留下一圈湿哒哒的齿印。
“该死!”他气恼地把曼德拉草摔回陶盆,耳罩下的耳朵微微泛红。与此同时,旁边传来“咚”的一声闷响——纳威·隆巴顿首挺挺地倒在泥地里,脸白得像被漂白过的餐巾纸。汉娜·艾博慌忙扶住他的脑袋,斯普劳特教授叹了口气:“看来隆巴顿先生的耳塞没戴对。”
温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有同学甚至模仿起纳威翻白眼的样子。温蒂戴着耳塞,只看见大家笑得前仰后合,声音模糊得像隔着层水。她盯着面前的曼德拉草,却没注意到斜对面的德拉科正皱着眉看她——她捏着园艺铲的手指过于用力,指节泛白,连曼德拉草蹭到她袖口都没反应。
德拉科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他烦躁地扯了扯耳罩,视线又落回温蒂身上——她垂着眼,阳光透过温室玻璃照在她发顶,却没照亮她紧抿的嘴角。曼德拉草还在尖叫,他却觉得这噪音不如往常讨厌了,至少能盖过他心里那点莫名的、让他想把陶盆砸在地上的烦躁。
午餐时分,罗恩正对着面前那截用胶带勉强粘起来的魔杖唉声叹气:“看吧,我彻底完了……”哈利无奈地瞥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接话,一个矮个男孩突然举着相机凑过来——“咔嚓”一声,闪光灯晃得人眼晕。
“我叫科林·克里维!”男孩兴奋地晃着相机,“我爸爸是麻瓜牛奶商,收到霍格沃茨通知书前,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巫师!”罗恩干笑两声:“哦……那可真‘幸运’。”
正说着,邻桌突然有人喊:“嘿,韦斯莱!那不是你家的猫头鹰吗?”金妮、珀西和韦斯莱双子齐刷刷望过去——只见埃罗尔扑棱着翅膀从礼堂穹顶栽下来,像枚毛茸茸的导弹,“咚”地撞进罗恩面前的牛排盘子里!
“天啊!”温蒂和赫敏慌忙往后躲闪,酱汁溅上了桌布。罗恩手忙脚乱地从肉汁里捞起信封,温蒂则小心翼翼地把晕头转向的埃罗尔扶正。老猫头鹰甩了甩羽毛,歪歪扭扭地飞向屋檐,留下满桌狼藉。
“哟,韦斯莱收吼叫信了?”邻桌的格兰芬多学生哄笑起来,斯莱特林那边的德拉科更是夸张地跟克拉布撞了撞肩膀:“我要是你,早把信塞回猫头鹰嘴里了。”罗恩脸色发白,捏着信封的手指首哆嗦:“哈利,我觉得……还是不打开为妙。”
“别傻了,”纳威突然从旁边探过头,“我上次没拆奶奶的吼叫信,被她念叨了整整一周!”罗恩咽了口唾沫,哆嗦着撕开信封——
下一秒,韦斯莱夫人的怒吼像被放大了十倍的魔咒,炸得整个礼堂鸦雀无声:“罗恩·韦斯莱!你居然敢偷开飞天汽车?!你爸爸现在在魔法部接受审查,全是因为你!你这个不成器的混小子——”吼叫声浪掀得桌布都在抖,温蒂和赫敏下意识攥紧了餐巾,眼睁睁看着那封用红墨水写满怒容的信在空中跳脚:“再敢胡来就把你拎回家!还有金妮,宝贝儿恭喜你进格兰芬多——”金妮猛地低下头,耳根通红。
最后,尖叫信朝罗恩狠狠吐出舌头,“刺啦”一声在温蒂和赫敏面前炸成碎片。酱汁混着碎纸片落在面包盘里,两人僵在原地,看着罗恩被吼得缩成一团的背影,半天没回过神——那声浪震得她们耳膜发疼,比曼德拉草的尖叫还让人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