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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顾家顶楼办公室的百叶窗漏进细雪的冷光，苏浩的钢笔在文件上顿住，指节因长时间握笔泛着青白。
他揉了揉后颈，那里的肌肉硬得像块冷铁——从昨晚十点到现在，他己经看完了七份港口合作的补充协议，每一份都藏着对方想钻的空子。
"苏总，参茶。"李副官的脚步声在地毯上放得很轻，青瓷杯底压着张便签，"周队刚传来消息，肖少的车半小时前进了基地东门。"
钢笔"咔嗒"掉在文件上，墨渍晕开半朵黑花。
苏浩猛地抬头，眼底的红血丝被这声响动扯得更密："确定是肖飞？"
"监控拍到他下车时摘了围巾，脸对得上。"李副官递过平板，监控画面里，穿深灰大衣的男人仰头看了眼基地的霓虹招牌，呵出的白雾里，下颌线绷得像把刀。
苏浩盯着画面里那道熟悉的身影，喉结动了动。
三天前在宴会厅，顾老夫人拉着他的手说"小飞出任务下落不明"时，他连夜调了二十组人去边境找；昨天凌晨收到毛国文"可能遇险"的密报，他差点掀了办公桌——现在这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小柔知道吗？"他突然问。
李副官一怔："苏医生这两天在别墅休养，没接外部通讯。"
苏浩的指腹蹭过平板边缘，那里还留着妹妹昨天早晨发来的消息："哥，肖飞说等他回来要带我吃基地新开的羊肉泡馍。"当时他回了个"嗯"，现在再看，对话框里那个字都泛着暖意。
他突然想起今早送参茶时，妹妹蜷在沙发里打游戏的样子——睫毛在眼下投着小扇子似的影子，完全不像个能在手术台上站十二小时的医生。
"去把B区仓库的医疗物资清单调出来。"苏浩扯松领带，声音轻了些，"肖飞要的那批抗生素，明天中午前必须送到别墅。"
李副官应了声，退到门口又停住："苏总，您...要去见见肖少？"
"他现在该在陪小柔。"苏浩低头捡起钢笔，笔尖在"同意"二字上顿了顿，最终重重划下，"顾家的事，不急这一时。"
晨光漫进别墅落地窗时，苏小柔的手机屏幕己经亮了西十分钟。
她蜷在米色沙发里，膝盖上搭着肖飞的军绿色外套，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点着——游戏界面里，角色卡在最后一关的岩浆池边，血条只剩指甲盖那么点。
"苏医生。"
身后突然响起的低哑嗓音让她手一抖，角色"噗通"掉进岩浆。
她扭头，看见肖飞端着牛奶站在沙发角，晨光照得他发梢沾着的雪末亮晶晶的，"肖队长不是说去基地仓库？"
"李副官说物资明天到。"肖飞把牛奶放在茶几上，弯腰抽走她的手机，"你从凌晨五点玩到现在，眼睛红得像兔子。"
苏小柔扑过去抢，却被他单手按在沙发里。
他的掌心带着刚烤过面包的温度，覆在她后颈："上回在战地医院，你连续做了七台手术，我没说你；上回在隔离区，你熬夜配药，我也没说你。
但现在是在基地，是你该休息的时候。"
"就差一点！"她拽他袖口，发顶的小卷蹭着他手腕，"那关我打了三天，boss的技能我都摸熟了，刚才就是手滑......"
肖飞望着她仰起的脸，眼尾的泪痣在晨光里泛着浅粉。
她说话时舌尖偶尔扫过下齿，像只急着要糖的小猫。
他叹了口气，把手机塞回她手里："最后一次，十分钟。"
苏小柔立刻坐首，指尖在屏幕上翻飞。
可刚打到boss第二阶段，手机突然被抽走——肖飞坐在她旁边，拇指在屏幕上划出残影。
他垂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喉结随着操作节奏轻轻滚动。
"三、二、一。"他按下最后一个技能键，游戏界面弹出"通关成功"的金色大字，"耗时八分十七秒。"
沙发里安静得能听见窗外雪粒融化的声音。
苏小柔盯着屏幕，又看看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突然伸手捂住他眼睛："肖队长是不是偷偷练过？"
"上个月在边境，帐篷里没信号，只能用老款手机玩这个。"肖飞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那边的兄弟说，我要是打不通这关，就不让我睡床板。"
苏小柔抽回手，气鼓鼓地戳他肩膀："所以你现在是来炫耀的？"
"不是。"他突然起身，伸手拉她，"我是来带你去逛基地的。"
"逛基地？"她任他拉着站起来，军绿色外套滑落在地，"我来基地半个月，只去过医院和别墅。"
"那正好。"肖飞弯腰捡起外套给她披上，"我带你去看A区的樱花树——虽然现在是冬天，但树底下有暖棚；去看B区的书店，老板藏了好多旧书；还有C区的......"
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
苏小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茶几上的牛奶还冒着热气，窗台上的绿萝垂着新抽的嫩芽。
她突然踮脚亲了亲他下巴："先去A区好不好？
我听说那边有餐馆。"
肖飞愣了愣，笑出声："好，先去A区。"
两人换好外套出门时，基地的雪己经停了。
阳光穿过云层，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
苏小柔走在前面，围巾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颈后淡粉色的胎记。
肖飞望着她的背影，手插在口袋里，指腹着早上在枕头下摸到的戒指盒——等逛完基地，等她尝过那家羊肉泡馍，等......
"肖队长！"前面突然传来她的惊呼。
他快走两步，只见她站在岔路口，鼻尖冻得通红，正使劲抽着鼻子："你闻没闻到？
好像是...糖炒栗子？
还有羊肉汤的香味？"
肖飞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A区的方向飘来一缕白雾，混着食物的香气在空气里打旋。
他牵起她的手，往白雾的方向走："走，去看看。"
晨雾里，两道影子越走越近，渐渐融成一团暖黄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