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我谷畸亭,乱杀全局

第54章 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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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一人之下:我谷畸亭,乱杀全局
作者:
背头男
本章字数:
8608
更新时间:
2025-06-14

篝火舔舐着最后几块潮湿的木柴,发出挣扎般的噼啪声,火光比之前更微弱了些,在丁大力那沉默如山的躯体上投下摇曳不定的光影。

大殿内,残留的血腥气被一股新鲜的草药味勉强盖了过去。

谷畸亭端着那个缺了口的粗陶盆,盆沿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

他脚步放得极轻,几乎是踏着殿内污浊积水的边缘,小心翼翼地从偏房的阴影里挪回来。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投向角落。

丁大力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蹲踞在那个位置,像一尊被遗忘在废墟里的护法金刚像。

他那只暗金色的大手,握着那块湿布,搭在解空胸膛的伤口边缘,却像是被冻住了似的,凝固在那里,一动不动。

解空虽然还没醒,但脸色明显比刚才好上了几分。

没有任何人再开口说话,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谷畸亭轻轻地吸了口气。他感觉不到丁大力身上有任何外放的炁息,甚至连呼吸都十分微弱。

可即便如此,仍然能感觉到一种庞大的压力,沉甸甸地弥漫在这方寸之间。

那不是杀气,而是一种更深沉、更内敛的东西。

用佛家的话来说,谷畸亭认为那是一种名为“业力”的东西——是痛苦被压缩到极致后的产物。

他将陶盆轻轻放在丁大力脚边,水波在盆中微微荡漾,映着篝火最后的光。

“丁大哥…水…还有这布。”

他这一开口,殿里似乎才有了些人气儿。

丁大力没有任何回应。甚至连眼珠都没有转动一下。

谷畸亭悄然后退两步,将自己更深地隐入佛台基座的阴影里。他知道,此刻任何多余的动作或言语,都可能引爆这尊沉默的金刚罗汉。

但任务在身,时间紧迫。

解空一旦醒来,绝对会第一时间与他拼命。

他必须做点什么。

还好…自己的大罗洞观被系统解锁了些许功能。

既然是业力,那么试试看,自己这双眼睛是否能看到。

毕竟自己也算是个术士。

也是时候用用术士的手段了。

看清世间万物的本质,不正是他谷畸亭所追求的吗?

他缓缓闭上眼,将呼吸压至若有若无的境地,将体内的【观海之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起来,提升至极限,触碰到大罗洞观那一层壁垒。

观海之术本就是大罗洞观的衍生技能,某种意义上,它就是大罗洞观。

不到一会儿,谷畸亭的感知世界发生了剧变。

精神瞬间剥离了物质的表象,视野中,空间、光线、尘埃…一切的一切都开始扭曲、重组,化作无数流动的、色彩斑斓的线条与光点——那是命运的脉络,炁息的轨迹,也是丁大力业力的显化。

当他再次在精神层面“睁开”眼,目光投向丁大力和解空时,眼前的景象足以让他惊愕失语。

丁大力那魁梧如山的身躯,在观海之术的视野中,不再呈现血肉与暗金皮肤的实体,而是一个巨大、炽烈却又被浓重阴霾包裹的能量核心!

核心深处,一团纯粹、散发着不朽不坏意味的暗金色光芒在缓缓流转,如同恒星的内核,蕴含着难以想象的磅礴力量——那是金刚不坏体的根本,佛门护法神通的至高显化,至刚至正,万邪不侵。

然而此刻,这团神圣的金光,却被无数浓得化不开的灰黑色气运线死死缠绕!

这些灰黑色的线条并非静止,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藤,又像是无数怨魂凝聚的锁链,正一刻不停地蠕动着、收缩着、侵蚀着!它们贪婪地缠绕着金光最核心的区域——心脏的位置!

灰黑之气如同跗骨之蛆,试图钻入那象征生命与力量的源头。

金光本能地抵抗着,在灰黑的缠绕下艰难地透出丝丝缕缕的辉芒,形成一种诡异而脆弱的平衡。

但这种平衡更像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灰黑之气每一次的侵蚀,都让那核心的金光似乎黯淡一分。

更让谷畸亭心惊的是,在丁大力周身轮廓之外,那灰黑色的气运线并非仅仅缠绕本体,它们如同沸腾的墨汁,丝丝缕缕地向上蒸腾、弥漫,隐隐在他头顶上方勾勒出一个模糊、狰狞、不断扭曲的骷髅虚影轮廓!

那便是之前用【观海之术】所见的——大凶死兆!

主杀劫临身,死气萦绕!

“果然如此…怪不得他身上死气弥漫,他是真的想死在自己师弟手上…”

谷畸亭心中了然,随即看向解空。

相对而言,解空的状态在观海的视野中要“简单”得多。代表他生命本源的光团非常微弱,如同风中残烛,但尚能维持。

经脉的光路多处断裂、黯淡,如同被战火蹂躏过的焦土——这显然是重伤所致。

然而,在他心口的位置,却有一团异常刺目、如同岩浆般的暗红色光芒在剧烈燃烧跳动。

那光芒充满了怨恨,几乎占据了他微弱生机光团的半壁江山。

那是深入骨髓的恨意,是执念化成的业火,正从内部焚烧着他的理智。

尤其当谷畸亭的“视线”扫过解空看似昏迷的面容时,他“看”到那团心火猛地一阵剧烈摇曳膨胀。

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外界刺激,恨意如同被浇了油的烈焰,烧得更炽热。

同时,解空意识深处那片混沌的黑暗中,也并非全然的死寂。

谷畸亭捕捉到了极其细微却无比剧烈的精神波动——那是痛苦、茫然、以及…一丝被深埋的,可连解空本人都未察觉的…对某个答案的微弱渴求?

这波动与心火交织,形成一种危险的张力。

呼…谷畸亭在精神层面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

金刚蒙尘,业火焚心;恨意如毒,生机将熄。

这对师兄弟,一个在业力的毒藤中走向毁灭,一个在仇恨的烈焰中自我焚烧。

而将他们推入此等绝境的,竟是同根同源、却背道而驰的“守护”之念!

这...

谷畸亭摸了摸下巴。

佛家有云,消除业力并非强行抹除,而是以觉察观照心念轨迹,不被习性裹挟;用慈悲智慧转化贪嗔等惯性,如清水浣染;了知业力本质空幻,不执不迷。当心安住于当下觉知,业力便从束缚化为觉悟的足迹,在觉察与转化中完成生命蜕变。

有了!

有办法了!

可是时机稍纵即逝!

从目前来看,解空心火摇曳,精神波动剧烈,正是意识活动最活跃,最容易被外界言语触动的时刻。

而丁大力那凝固的痛苦,也并非严丝合缝,毫无缝隙。

谷畸亭不再犹豫。

他收敛起【观海之术】,让物质世界重新清晰。

他向前迈出一步,这一步踏得很稳,鞋底踩在湿冷的石板上,发出清晰的声响。他直视着丁大力那磐石般的背影,开口道:

“丁大哥。”

丁大力的身体,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但他依旧没有回头,也没有任何动作。

谷畸亭继续说道。

“金刚不坏体,佛门护法至刚至正之神功。万法不侵,诸邪难近,本该是琉璃清净身。”

所谓琉璃清净身,是指身心如琉璃般内外澄澈、无瑕无染,断尽烦恼业障的觉悟之躯。

而金刚不坏体应有的完美状态是心体明净无尘(无杀念恶业),刚正不破(万法不侵)。

反观丁大力,他练成金刚身却堕入杀业,业火缠身如污墨泼染琉璃,背离了清净本质。

谷畸亭这是在点他。

他微微停顿,声音陡然转沉,如同敲击着沉重的鼓点:

“然!您周身死气业火缠绕,如附骨之疽!浓烈粘稠,几欲噬魂。”

“以杀止杀…这‘杀’字,可曾真的‘止’了?!”

这声质问如同重锤,砸向那沉默的磐石。

谷畸亭不给对方喘息之机,语锋直指那场改变一切的惨剧根源:

“还是说…业力循环,反噬己身?!刚才听你所讲,你的师父慧明大师当日舍命守护的‘生’之希望,那点‘人间’的光…如今,安在?!”

“安在”二字,被他咬得极重,也狠狠撞在丁大力的心头!

丁大力搭在解空伤口边缘的手指,猛地蜷缩了回来。

篝火的光芒映照着他紧绷的侧脸轮廓,那道深刻的竖纹仿佛更深了。

谷畸亭目光转向石床上昏迷的解空,语气缓和了些许,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解空小师傅一路所为,谷某亲见。闯敌营救妇孺,战山君护百姓,舍生忘死,侠肝义胆…此等心性作为,颇有老禅师‘舍身饲虎’、‘割肉喂鹰’的遗风!”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直刺核心:

“可..他恨您入骨!恨的是什么?恨您引狼入室?恨您害死了恩师?”

“还是说…他恨的,是您让他心中那座供奉着师父伟岸身影、供奉着少林千年清名、供奉着‘持戒卫道’便万世太平信念的神坛…轰然倒塌,摔得粉碎?!”

紧接着,谷畸亭抛出了他精心准备的关键砝码,试图撬动那固若金汤的恨意壁垒。

他刻意放缓了语速,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确保昏迷的解空也能听到。

“当年…那些被老禅师用命换回来的孩子…”他顿了顿,加重语气,“他们最后都活了下来吧?”

谷畸亭敏锐地捕捉到,石床上,解空那看似毫无知觉的身体,极其轻微地…绷紧了!

虽然只有一瞬,但那肌肉的瞬间僵硬,在谷畸亭刻意关注的观察下,十分醒目。

甚至,解空搭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紧了身下垫着的破布。

好…

很好…能听懂就好…

谷畸亭心中一定,继续追问道:

“这些孩子们活着的每一天,经历的每一缕阳光,呼吸的每一口空气…是否就是慧明大师那日舍身…那崇高牺牲…最真实、最不容置疑的意义明证?!”

最后,谷畸亭将目光重新投向丁大力那压抑着风暴的背影,将两位师兄弟的个人恩怨强行拉入宏大的时势层面,发出终极诘问:

“丁大哥!您看看现在的华夏!”

他手臂猛地一挥,仿佛要划开这破庙的禁锢,指向殿外那依旧被战火蹂躏的土地。

“鬼子的铁蹄仍在践踏!刺刀依旧在滴着同胞的鲜血!多少地方化为焦土!多少像那们少林守护的女人孩子们…此刻正身处炼狱,朝不保夕!”

“您这一身惊世骇俗的金刚不坏神通!解空小师傅这一腔热血赤诚!非要耗在这同室操戈、不死不休的死局里!耗尽在这无休止的恨意纠缠与互相毁灭之中吗?!”

“我是一名全性,我叫谷畸亭,即便在异人圈子里被喊打喊杀,被你们这些名门正宗当人渣看,但我…”谷畸亭指了指自己,声音里带着一种异样的决绝,“从未忘记我是一个华夏人!对待那些杀我同胞的畜生,即便被你们称为人渣,我也会身先士卒…丢了命,又如何?!”

这句话,他明显是说给解空听的。

下一刻,谷畸亭的声音变得尖锐而悲愤起来。

“可瞧瞧你们所做之事,只会让亲者痛!让仇者快!让真正的魔鬼们在旁拍手称庆!让这破碎的山河…再添新殇!”

他死死盯住丁大力僵硬的背影,发出最后的,如同拷问灵魂般的终极一击:

“这——!”

“岂是慧明大师在天之灵…愿意见到的景象?!!”

“回答我!丁大力!!”

最后这一声断喝,如同惊雷炸响!

在空旷死寂的铁佛寺大殿中疯狂回荡。

震得梁上积尘簌簌落下!

震得那苟延残喘的篝火猛地一暗!

死寂——

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压抑的死寂,瞬间笼罩了一切。

只有谷畸亭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以及…与之相对的,石床上,解空那骤然变得粗重、紊乱起来的鼻息!

虽然他还紧闭着双眼,但胸膛的起伏明显加剧,那紧锁的眉头下,眼皮在剧烈地颤抖着。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他紧闭的意识深处,掀起一场风暴。

那团代表恨意的暗红心火,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狂暴姿态,在他体内疯狂冲撞、燃烧!

而丁大力…

那尊一直如同凝固金刚像般的身影,终于…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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