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望着染血的双手,惊恐得浑身发颤。
早知道小姐带伤,就该死死拦住她出门!
此刻看着江墨白后背浸透鲜血的衣衫,她又急又怕,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扶我进去。”
江墨白靠在门框上,脸色惨白如纸。
阿青这才如梦初醒,赶忙搀扶着她进了屋子,匆匆打来热水。
当染血的外衫褪去,露出缠着肚兜的后背时,阿青倒抽一口冷气。
原本结痂的鞭痕全部裂开,鲜血正汩汩渗出。
“我去请大夫!”阿青抹着眼泪转身要走。
“别去,药箱里有药,帮我处理。”江墨白虚弱地拉住她。
“可是……”
“听话。”
阿青咬着唇,取来药瓶和绷带。
她小心翼翼地用温水擦拭伤口,敷上金疮药,再一圈圈缠好绷带。
等换好干净衣衫,己是月上中天。
端着血水出门时,阿青迎面撞上江清婉。
“这是怎么回事?”
江清婉盯着水盆,脸色骤变。
阿青朝屋内努努嘴,满脸担忧。
江清婉快步走进房间,见江墨白趴在床上,立刻掀开被子,看到缠着绷带的后背,瞬间红了眼眶。
“伤口又裂开了?为何不请大夫?”
说着就要吩咐丫鬟去请人。
“二姐,不用麻烦,己经上过药了。”江墨白轻声道。
“这怎能不麻烦?后背的伤最容易留病根!”
江清婉握住她冰凉的手,叹了口气,示意丫鬟退下。
“你就不能服个软?那藤鞭抽在身上,岂是开玩笑的?上回你昏迷了整整五日,若不是……”
江清婉哽咽着,“为何非要硬扛?”
江墨白却露出一丝苦笑:“灵犀受伤,元韬砸了我的院子,祖母偏袒她,若我不挨这顿打,往后岂有安宁日子?我最怕麻烦,挨几鞭子,倒清净了。”
“在我面前,还说假话?”
江清婉突然凑近,“你还在等他,对吗?”
江墨白身子一僵,将脸埋进枕头。
这个名字,她藏在心底整整两年,从未提起。
“子砚走了两年了,你何苦守着一句承诺?说不定他早就忘了约定,你又何必……”
“二姐,别说了。”
“我是心疼你!明知要被嫁到李家,还要留在江家受苦,值得吗?若换作我,早就离开云州了!”
江墨白缓缓转头,目光坚定:“我答应过他会等。若我走了,他回来找不到我,怎么办?”
“可你这样只会伤了自己!”
“我知道。”
江清婉无奈地摇头,替她掖好被角:“好好养伤,其他事别想了。我让人送些补品过来。”
临走前,她深深看了妹妹一眼,眼底满是疼惜。
这一夜,江墨白辗转难眠。
后背的疼痛钻心,更痛的是心底的思念。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年隆冬,梅花开得正好。
梅树下的江子砚身着月白长衫,折下一枝红梅递到她手中,眸光温柔:“墨白,等我两年。归来之日,便是娶你之时。”
如今梅树依旧,人却杳无音信。
她守着承诺,守着这座空荡荡的院落,任时光流转,初心不改。
首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她才沉沉睡去。
醒来时,枕巾己被泪水浸透,分不清是思念的泪,还是疼痛的汗。
后背的疼痛渐渐消退,江墨白轻揉眉心,小心翼翼地从床上坐起,生怕牵动伤口。
“阿青!”
她唤了两声,却无人回应。
披上一件月白色披风,她走出屋子,庭院里空荡荡的。
正要折返,忽闻急促脚步声传来。
阿青气喘吁吁地跑来,怀里抱着个用锦缎包裹的长盒,华贵大气。
“小姐,您怎么起来了?伤口还疼吗?”阿青满脸担忧。
“这盒子哪来的?”江墨白目光紧锁锦盒。
“是京城来的贵客送的,说是府上每人一份。这会儿那人正在前厅和老爷说话呢。”
“京城贵客?”
江墨白心下一动,接过盒子,“你去前厅瞧瞧,听他们说些什么。”
阿青面露犹豫:“这……”
“快去。”
阿青应声跑开。
江墨白回到屋内,打开锦盒。
里面竟是一支雪参。
这药材极为珍贵,对治疗鞭伤有奇效。
她眉头微蹙,这雪中送炭,未免太过蹊跷。
甩开思绪,她走到案前,取出檀木盒,铺好宣纸。
沉吟片刻,提笔蘸墨,在纸上勾勒出一幅幅人骨轮廓。
很快,一幅阴阳尸颅骨分解图跃然纸上,二十三块骨骼被细致划分。
在这没有现代技术的地方,她只能用传统方法,先捏制陶泥模型,再还原面容。
另一边,阿青蹑手蹑脚地靠近前厅。
透过门缝,她看见江承远弓着身子,满脸堆笑,与平日的威严判若两人。
上座的季临渊倚着太师椅,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身旁影卫如铁塔般伫立,气场摄人。
“江大人,还是坐下吧,本王不喜仰着脖子看人。”
季临渊语气轻慢,带着几分压迫感。
江承远面色微僵:“下官站着就好。”
“本王让你坐。”
“是……”江承远只得落座。
“听闻江大人曾获先帝赏赐金蟒纹鞭,可有此事?”
季临渊端起茶盏,目光似笑非笑。
江承远面露得意:“此乃皇上恩典。”
“据说那是西域进贡的珍品,不知本王能否一睹风采?”
江承远立刻吩咐家丁取鞭。
锦盒打开,金蟒纹鞭金光熠熠,他恭敬递上:“王爷请看。”
季临渊接过鞭子,轻嗅片刻,挑眉道:“确实精美,可为何有股血腥味?”
江承远脸色骤变:“这……下官每日都用香料熏制……”
“不仅有血腥味,这鞭柄上,还有股……畜生的气息。”
季临渊似有意无意地瞥向对方。
江承远额头沁出冷汗:“王爷说笑了……”
“看来江大人该治治鼻子了。”
季临渊笑意不达眼底,突然将鞭子扔给影卫,“烧了吧。”
什么?
烧了御赐之物?
江承远猛地站起身,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王爷!这是先帝亲赐,万万烧不得!”
“本王倒要问问,先帝赐鞭,是让你作何用的?”
季临渊把玩着茶盏,目光似笑非笑。
“这……此乃皇上恩典,下官定当供奉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