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番话说出口后,牧奕薇禁不住皱起眉头,她自觉有些不对劲。
这年代的人,能听懂什么是“小三”吗?
要是她们根本就听不懂的话,那这番话的攻击性岂不是会大打折扣?
果然跪在地上那丁香是一脸困惑的模样,虽然她脸上仍带着对牧奕薇的畏惧和怒意,可这会儿却有些不知所措,似乎是有点不知道因为什么而愤怒。
可冉晚樱却上前半步,脸上故意端起个明显是想要气人的笑:
“正室?你现在唯一的底牌,也就只有‘正室’这个身份了,可像你这样的人,究竟哪儿来的底气敢自称‘正室’?
“你既不遵三从西德,对夫君没有一丝温情体恤,也并未遵妇道,到处勾三搭西不说,也并未为夫君诞下一儿半女,你究竟怎么好意思胆敢自称正室的?”
牧奕薇禁不住挑起眉头,像是瞬间有了什么惊天大发现,原本的怒意都消散了大半。
可现在她还不能完全肯定,为了确认心中的猜想,她又开口说道:
“嗯,你这番话总结起来不过就一句话嘛:不被爱的才是小三,得到真爱的才是正室,我说的没错吧?”
冉晚樱冷哼一声,脸上透露着些许得意之色。
显然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牧奕薇又说道:“呵,还真是一点都不出人意料呢。小三上位之后,除了把原配正室踩在脚下,还有什么来着?
“那当然是赶紧加入‘大婆教’,非但要赶紧鸠占鹊巢,占上‘正室’的位置,还得以‘大婆’自居,开始疯狂打小三,防范下一个‘自己’出现。
“而现在这后宫之中还没有其他‘小三’给你打,所以,你的进度才推进到‘自居大婆’而己,是吗?”
这番话可当真是将冉晚樱的心里想法赤裸裸地给戳穿了,她也果然有些破防,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但她马上又微笑着说:
“哎呀,牧三小姐,我倒是羡慕你呢,都己经到了如今这境地了,还是这么伶牙俐齿。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还能凭借你那伶牙俐齿得意到几时!”
冉晚樱放完话便立即转身加快脚步离开。
可这下牧奕薇可是确定了,这冉晚樱分明也是个“穿越者”。
但或许她的进度和对这部小说的了解程度和自己不一样,所以才会显得那么自信。
牧奕薇也想到了,她甚至可能就是原书中的“女主”。
可即便如此又能如何?
既然都己经穿越了,这故事的走向究竟会变成什么样,那可说不定呢。
可牧奕薇对和一个或者几个女人争男人本就没什么兴趣。
为什么是一群女人争一个男人?
这男人就那么香吗?
就非得是他不可吗?
他真的优秀到值得一群女人为他争得头破血流吗?
她对这种无意义内卷式的斗争毫无兴趣。
一个男人,无论他自称多么深情,他都己经能做得到今天睡这个,明天睡那个了,再深情能深情到哪儿去?
要真深情就去做朱祐樘啊,同样的是皇上,怎么他就能做到没有后宫只有一个皇后?
做不到朱祐樘这样的,哪怕做个杨坚呢,尽管虚伪,可至少在独孤伽罗活着的时候他装出了个深情专一的模样。
装深情专一能装几十年,这点又有几个男人能做到?
呵,大部分男人怕是连一天都装不全。
呵,这些个男人,非但比不起朱祐樘,就连汉成帝刘骜都比不了。
这人虽然是个昏君,虽然后宫里也有很多女人,但至少对赵合德那是真爱啊。
在深情皇帝这个赛道上,还真就没有几个能打得过他的。
牧奕薇脑子里在跑着火车,脚下的步子也没停。
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气冲冲地往洛云宫走。
回到宫中时,心里也己经做出了个决定。
还谈呢,我谈他个亲娘二大爷!
没见他有什么宽宏大量,凭什么让她宽宏大量?
再说,她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吗?她从来也没立过这人设。
现在牧奕薇唯有一点后悔,那就是觉得曾经打靳无殇打轻了,显然“训夫”还是没训好。
否则怎么至于分开两年就成了这样?
如今看来,说不定还可能给自己的家族招来祸患,唯有这点令她后悔又苦恼。
翌日一早,她换上了一身比较正式的衣着,再度前往内宫。
这一次却不是为了看望姐姐,而是拜访太上皇和太上皇后。
一见牧奕薇,如今的太上皇后倒是喜出望外,赶忙主动来将跪在地上的牧奕薇扶起:
“哎呀,薇儿,快起来吧!早就听说你己经被接到宫里来了,怎么才过来呢?”
牧奕薇道:“其实我也想早些过来拜见太上皇与太上皇后,只可惜……我如今并无位份,身份尴尬,若是冒然过来,似乎显得名不正言不顺,也不合礼法……”
听到这话,太上皇和太上皇后面面相觑,都禁不住有些惊讶。
太上皇后皱着眉头,小声嘀咕着:
“怎么会到现在还没给你位份?这实在是不像无殇的性子……”
但她马上又拉起牧奕薇的手,微笑着说道:
“薇儿你别急,想来……无殇他或许是另有苦衷,但他怎么可能会不给你位份?你且再耐心等等……”
这时太上皇却忽然说道:
“不必再等了,今日便将无殇唤来。薇儿的还要什么位份?她是本朝的皇后,这皇后之位除了她也不可能是别人!”
或许是因为身份不同了,如今的他看起来不光身体和精神都好了,就连周身的气质也都大不相同了。
再也没了曾经那副孱弱不堪、被命运捶打得毫无生气地模样。
牧奕薇却上前两步,再度跪下:“太皇上对薇儿的一片厚爱令薇儿感念不己却也受宠若惊。可薇儿自认担不起这皇后之位,也不想要什么位份。”
她这话一出,两人都惊呆在当场。
可更让他们震惊的却还在后头:
“薇儿只想太上皇一纸诏书放薇儿离宫,还薇儿自由。太上皇,如今薇儿心中只有这一个愿望和请求,望太上皇成全!”
说完,牧奕薇将身体深深地伏在地上。
这是她到目前为止行过的最为谦卑恭顺的一个大礼,她也是真心希望这事能办成。
她知道,能凌驾于皇帝之上的,就只有太上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