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命运的重启
筑梦新程：张强的二次人生
第一章 命运的重启
消毒水刺鼻的气味混着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在惨白的日光灯下扭曲成尖锐的漩涡。张强的手指最后一次抽搐，眼前浮现出债主举着欠条狰狞的脸，还有美玉毕业典礼上空荡荡的观众席——那是他答应要去却永远错过的时刻。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时，他听见宋伶撕心裂肺的哭喊穿透层层黑雾。五十岁的人生像被暴雨打湿的图纸，所有精心勾勒的蓝图都化作模糊的墨渍。
“老张？老张！”熟悉的女声裹着锅铲碰撞的叮当声传来。张强猛地睁开眼，老式吊扇在头顶发出吱呀的转动声，床头那台熊猫牌闹钟显示着2015年9月1日，七点零三分。他的手指无意识着纯棉被面，触感真实得令人战栗——这分明是十年前的卧室，连墙上金硕幼儿园的涂鸦都还没被重新粉刷。
“老公，该起床了，今天美玉第一天高中开学。”宋伶的声音从厨房飘来，带着刚烙好的葱油饼香气。张强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前世的记忆如倒带的胶片在脑海疯狂闪现：那天他为了赶去见星辰大厦项目的投资人，随手塞给美玉两百块让她自己打车；三个月后工地事故，他在医院守了三天三夜，错过金硕的钢琴比赛；五年后的除夕夜，宋伶收拾行李时，结婚戒指在行李箱里撞出清脆又空洞的回响。
“来了！”张强掀开被子，脚刚踩上冰凉的瓷砖，后腰传来熟悉的酸痛——那是长期伏案画图落下的旧疾。走进厨房，宋伶扎着蓝白格子围裙，鬓角新添的白发在晨光里泛着银光。她转身时，张强看见她眼角还带着未消散的细纹，突然想起前世最后一通电话里，她沙哑着嗓子说“注意身体”时，自己不耐烦挂断的模样。
餐桌上，美玉正用吸管戳破牛奶盒，校服领口露出半截粉色耳机线。八岁的金硕趴在桌上打哈欠，小熊维尼书包带子拖在地上。“爸，今天能送我去学校吗？”美玉的声音像受惊的麻雀般细小。张强手中的瓷碗险些滑落，前世此刻的自己正对着镜子整理领带，头也不回地说“找你妈”，却没看见女儿攥着书包带慢慢蜷起的手指。
“当然可以！”张强的声音带着连自己都惊讶的雀跃，“今天爸爸专门请假，不仅送你上学，晚上还亲自下厨给你们做好吃的。”金硕“哇”地跳起来，碰翻了牛奶盒，白色的液体在原木餐桌上蜿蜒成河。宋伶举着锅铲呆立原地，看着丈夫利落地抽纸擦拭，又变魔术似的从口袋掏出薄荷糖分给孩子。
“老张，你没发烧吧？”宋伶伸手要摸他额头，却被张强轻轻握住手腕。粗糙的掌心贴着她因常年操劳生出薄茧的皮肤，他突然想起领证那天，自己也是这样牵着她走过民政局门口的梧桐大道。
“这些年，辛苦你了。”张强将妻子搂进怀里，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茉莉花香。宋伶的身体先是僵硬，继而微微颤抖，肩头洇湿了他的睡衣前襟。窗外，初秋的阳光穿过老楼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柱，尘埃在光束里轻盈起舞，仿佛时光真的倒流，给了他重新书写人生的机会。
送美玉去学校的路上，自行车铃铛清脆的声响惊飞了梧桐树上的麻雀。女儿坐在后座，小声讲述着对新班级的期待，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后颈。张强蹬车的节奏渐渐放缓，目光扫过街边正在施工的脚手架——那是星辰大厦奠基的地方，此刻还只是片堆满钢筋的荒地。他捏紧刹车，金属摩擦声中，一个全新的蓝图正在心底悄然展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