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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城门，天己经完全黑了，杨允棠头也没回径首回了王府，留下丁无恙和几个校尉送她们三个回烟波楼。
到了烟波楼门口，丁无恙黑着一张脸将一个螺钿匣子送到陆星辞跟前。
“这是什么？”
丁无恙别过脸不看她：“姑娘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陆星辞伸手接过来，打开了盖子。
“救荒本草的书稿？”
陆星辞紧紧抱紧怀中，讶然望向丁无恙：“丁千户，你从哪里找来的？”
丁无恙哼了一声：“甘陵王府被大火烧了个精光，这书稿是一个锦衣卫小旗冒死偷偷拿出来的，王爷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这个小旗。”
见陆星辞默然无声，丁无恙更心里更窝火：“姑娘，王爷对甘陵王的情义一点儿不比你少，那是王爷自小最疼爱的弟弟，今日一听说你去了田庄，王爷派我去调兵，自己孤身一人就往野狼谷中去了，王爷身上有伤，血腥味最容易吸引狼群，若不是运气好，后果不堪设想，你说，要不是为着甘陵王，他一个万人之上的摄政王，你一个教坊司的姑娘，你是死是活关他什么事呢……”
丁无恙自顾自说了好大一会儿，再看陆星辞，她却浑然不觉似的，只是颤抖着着怀中的匣子，眼中似乎能揉出水来。
丁无恙气得愤愤甩袖离开。
陆星辞抱着匣子回到濮上桑，冯嬷嬷和知秋忙迎了上来：“出去一整天，可把我们担心死了……”
陆星辞甚至顾不得和她们寒暄，径首进了卧房。
随着书稿一张张打开，遒劲的字迹一一展现，她将纸页贴近鼻尖，冷冽的松烟气息裹挟着若有若无的沉水香钻入肺腑，似乎还有甘陵王身上的墨香。
……
花朝节这天，叶渐青带着姑娘们去柳永祠祭拜，祈祷在即将到来的花魁大选中，烟波楼能再次胜出。
这是一年中难得不用陪客人就能出门游玩的时候，叶渐青将烟波楼的几辆马车都赶了出来，姑娘们收拾妥当欢天喜地上了车。
梅了了好奇道：“之前在大同，我们院里供奉的白眉大神，京都这一带都是供奉柳永的吗？相传柳永做官不成，倒是个眠花宿柳的高手，传闻他是靠着歌妓们接济才勉强糊口。”
顾韫希知她读书不多，便解释道：“大凡青楼供奉的神大多是白眉神，白眉神乃上古黄帝的乐官，据说名叫“伶伦”，因娼妓隶属于乐籍，所以就把伶伦看做是祖师爷。”
“但是，青楼行业的神不止白眉神，还有管仲和吕洞宾，管仲率先开创了女闾，是青楼行业的祖师爷，吕洞宾，相传他最怜悯风尘女子，传授风尘女子技艺，点化他们从良，再一个就是柳永了，柳永确实是个眠花宿柳的高手，但他风流却不下流，从不轻视青楼女子，为青楼女子填词，但凡歌妓有一首他填词的曲子，就能身价大涨，所以他死的时候，为他送葬祭奠的青楼女子有上千之多，渐渐的，祭拜柳永也成了青楼行业不成文的规矩。”
南知意坐在陆星辞这一边，见她也是一脸茫然，便道：“妹妹，等你开怀纳客之际，记得也要和客人一起拜过白眉大神方可成事。遇初一、十五，更要拿绣了神像的手帕上供祝祷，谓之“撒帕看人面”，好使得相好的客人不移情于他人……”
陆星辞怔了一下，如果没有意外，她的第一次只会属于一个恨之入骨的人，届时也会是她的死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