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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的寒风卷着几片枯叶，在空旷的驰道上打着旋儿。
扶苏与林阳并肩坐在颠簸的马车内，向着林阳的医馆驶去。
“林兄。”扶苏打破了沉默，眸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彩，“父皇今日虽未立刻首肯，但观其神色，对丹药之害己然起了疑心。医政监察司之事，只要时机成熟，我定会全力促成。”
林阳点头，神色却依旧带着几分深思：“公子，宫中之事千头万绪，非一日之功。但眼下我还有一事，或许能为公子、为大秦，再添一重保障。”
扶苏微怔：“哦？林兄但讲无妨。”
“大秦锐士，甲于天下。然则，战场之上，刀剑无情，伤亡在所难免。”林阳目光沉凝，“我曾于医典中设想，建立一套行之有效的战场急救体系。若能推行于军中，必能大大降低士卒阵亡之数，保存有生力量。”
扶苏闻言，眼中精光更盛：“战场急救？这确是强军之策，父皇一向重视兵事，若能实证此法有效，必得嘉许。”沉吟片刻继续道：“此事，需得一人鼎力支持方可。林兄，今夜，你我便去拜会一人。”
“何人？”林阳顿了顿。
“上将军，蒙恬。”扶苏一字一句道，语气中带着无比的敬重。
于是马车在夜色中转向，朝着城北蒙恬的府邸驶去。
蒙恬府邸灯火通明，与宫中那压抑的气氛截然不同，自有一股肃杀与沉稳。
听闻公子扶苏与林阳深夜到访，这位手握大秦三十万精锐、北拒匈奴的功勋将领，亲自迎出府门。
“末将蒙恬，参见公子！”蒙恬身着常服，依旧显得魁梧刚毅，目光扫过扶苏，又落在林阳身上，微微颔首，“林神医，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要事？”
“蒙将军不必多礼。”扶苏上前一步，神色郑重，“今夜冒昧打扰，实有一桩关乎大秦军旅福祉乃至国运兴衰之事，想与将军商议。”
三人入府，于正堂落座。
亲兵奉上热茶，便悄然退下，留下偌大厅堂，气氛庄重。
“公子请讲。”蒙恬端坐如山，气势沉凝。
扶苏看向林阳，示意由他分说。
林阳略一沉吟，组织着语言：“蒙将军，小子在医道之外，对兵事也略有涉猎。深知战场之上，士卒伤亡，十之七八并非立毙于敌手，而是因伤势未能及时处置，流血过多，或伤口感染而亡。”
蒙恬闻言，眉头微蹙，深以为然：“林神医所言不虚。军中虽有医者，然人数寥寥，且多于后方。战阵之上，瞬息万变，待将伤卒抬下火线，往往己错过最佳救治时机。”
说到此处，蒙恬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痛惜，显然是想起了麾下那些因伤不治而逝去的勇士。
“正是如此！”林阳眼中精光一闪，“小子斗胆，提出一套战场急救体系。其核心在于快与简。在士卒受伤的黄金时刻内，由受过专门训练的随军医佐，进行初步却至关重要的处置。”
“黄金时刻？随军医佐？”蒙恬显然对这两个新名词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所谓黄金时刻，便是伤后的一小段时间，若能及时有效施救，存活几率将大大提升。”林阳解释道，“而随军医佐，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医师，他们不需精通繁复的药理脉象，只需掌握几项关键技能：其一，迅速止血，可用特制布带束紧伤口上方，或以清洁敷料按压；其二，清洗包扎，以净水或淡盐水清理创面，敷上伤药，用特制绷带妥善包扎，防止污秽侵入；其三，骨伤固定，遇有断骨，则用木板等物夹住固定，避免二次损伤；其西，安全搬运，以特制担架或特定方法，将伤员迅速而平稳地转移至后方医所。”
扶苏在一旁补充道：“蒙将军，林兄此法，并非要取代军中原有医官，而是要在战阵第一线，构建起一道生命的防线。这些随军医佐，可从军中挑选体格健壮、心细胆大之人，由林兄亲自编撰教材，进行短期强化训练，使其熟练掌握这些急救技能。”
蒙恬久经沙场，深知林阳所言的价值，“林神医，你所说的布带、敷料、绷带、担架，可有实物？训练之法，又当如何？”
“这些器械，小子己有初步构想，皆是易于制作、便于携带之物。”提起这些，林阳更加胸有成竹，“至于训练，可先在将军麾下择一小部，进行试点。小子愿亲赴军营，日夜操演，短则一月，多则三月，必能见其成效。”
闻言，蒙恬手指轻叩桌面，发出沉稳的节拍。
灯火摇曳，将蒙恬脸上的沟壑映照得更加深刻。
良久，蒙恬缓缓开口：“战场之上，人命大于天。任何能减少士卒伤亡的方法，蒙恬都愿一试。”
蒙恬的目光转向林阳，继续追问：“林神医，你可知，军中之事，非同儿戏。若此法推行，耗费几何？若效果不彰，又当如何？”
林阳正色道：“将军，急救器械，多为布、木之类，耗费极微。至于效果，小子愿立军令状。若试点不成，所有罪责，林阳一人承担。”
“好。”蒙恬猛地一拍桌案，“林神医有此魄力，本将岂能畏首畏尾？此事，我蒙恬应下了。”
“公子，若此法真能如林神医所言，将是我大秦锐士之幸，亦是帝国之幸。它所能挽回的，不仅是鲜活的生命，更是我大秦百战百胜的基石。”
扶苏亦是满面喜色：“蒙将军深明大义，有将军支持，此事必成。”
“将军，”林阳趁热打铁，“除却战场急救，军中卫生防疫亦是重中之重。军营之中，人员密集，一旦疫病流行，后果不堪设想。小子亦有一些浅见，可有效预防。”
蒙恬目光一凝：“哦？林神医请细说！”
夜色更深，但蒙恬府中的灯火却愈发明亮，一首到天明才肯罢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