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嗤啦——!**
污秽的暗红洪流如同狂怒的血蟒,狠狠撞在摇摇欲坠的淡黄光幕上!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开去,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光幕剧烈地明灭闪烁,如同风中残烛,眼看就要彻底崩散!
光幕之后,何名承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得翻滚出去,后背重重撞在豁口内侧冰冷坚硬的石壁上,眼前金星乱冒,喉头腥甜。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捂胸口,却摸了个空!
那卷冰冷的暗黄古卷,竟在刚才的翻滚冲击中,彻底从他破烂的衣襟里滑脱出来!此刻,它就静静地躺在他身前几步远的青砖地上,暴露在翻滚的血雾和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之中!
卷轴古朴,非皮非帛,材质奇异,散发着一种沉凝如大地、冰冷如星河的亘古气息。其上微弱却无比恒定的光芒,在周围污秽暗红的血雾映衬下,如同一盏穿透亘古长夜的孤灯,倔强地散发着清辉!这股气息,与祠堂深处那狂暴邪念的污秽、混乱、贪婪截然相反,充满了秩序、古老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威!
“那……那是……” 豁口外,一个宿老失声惊呼,浑浊的老眼瞪得滚圆,仿佛看到了最不可思议的景象!
“祖祠…祖祠深处的…东西?!” 何老栓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牙齿咯咯作响。
抱着昏迷七叔公的何守正,更是浑身剧震!他死死盯着地上那卷暗黄古卷,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这卷轴散发出的气息……虽然微弱,却与他记忆中,只在极其重大的祭祀时,才能从祖祠核心石室方向隐隐感应到的那一丝亘古沉凝的威压……同源!甚至……更加纯粹!
老七垂死昏迷前那拼尽全力吐出的破碎音节——“承…天…”——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
承天?!莫非……莫非是……?!
一个只在何氏族长口口相传、最核心的秘辛中才被模糊提及的名字,如同闪电般划过何守正近乎停滞的思维——《承天机要》?!传说中供奉于祖祠核心、由先祖大能封印守护、非灭族之祸不得开启的无上秘典?!
这小畜生……他……他怎么可能把它带出来?!祠堂深处那恐怖的东西,难道就是因为这个才……
“嗷吼——!!!”
祠堂深处,那邪念聚合体仿佛受到了致命的吸引和最深沉的刺激,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极度贪婪、狂喜与暴怒的尖啸!那啸声穿透血雾,震得众人耳膜欲裂,心神摇曳!那卷暗黄古卷的气息,对它而言,既是无上的美味,又是刻骨的毒药!它渴望吞噬,更渴望……毁灭!
翻涌的血雾瞬间狂暴了十倍!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滚油!更多的污秽能量疯狂汇聚,不再是洪流,而是化作了一只巨大、扭曲、由纯粹暗红血雾和灰黑邪气构成的……巨爪!这巨爪带着撕裂一切的恶意和令人灵魂冻结的威压,放弃了攻击残破的光幕,而是……首接朝着地上那卷暗黄古卷,以及蜷缩在古卷旁、几乎失去行动能力的何名承……狠狠抓下!
这一爪,势若万钧!空间仿佛都被其恐怖的威势所凝固!残破的淡黄光幕在它面前,如同纸糊般脆弱不堪!
何名承瞳孔缩成了针尖!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清晰、冰冷、无可逃避!他甚至能“闻”到那巨爪上散发出的、足以腐蚀灵魂的腥臭!他下意识地伸出手,不是去挡,而是……徒劳地抓向地上那卷冰冷的古卷!仿佛那是溺水者最后的稻草!
“不——!” 何守正目眦欲裂!他抱着七叔公,根本无法腾出手!族长令牌激发的那点残阵之力,在这恐怖巨爪面前,渺小得可笑!
眼看那污秽的巨爪就要将少年和秘典一同攫取、碾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那卷静静躺在地上的暗黄古卷,仿佛被这充满了污秽与恶意的巨爪彻底“惊醒”!
**嗡——!**
一声低沉、宏大、仿佛来自九幽之下又似源自九天之上的嗡鸣,猛地从古卷内部震荡开来!这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邪念的尖啸和血雾的翻腾!
古卷之上,那原本微弱恒定的光芒骤然暴涨!不再是清冷的星辉,而是化作一轮……煌煌烈日!
刺目的金光,纯粹、浩大、带着涤荡一切污秽、镇压一切邪魔的凛然神威,如同决堤的洪流,以古卷为中心,轰然爆发!
**轰——!!!**
金色的光流与污秽的暗红巨爪狠狠撞在一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湮灭!
如同滚烫的烙铁插入冰雪!那由污秽血雾和邪气凝聚、蕴含着恐怖力量的巨爪,在接触到煌煌金光的瞬间,竟如同烈日下的薄雾,发出“嗤嗤”的刺耳悲鸣,大片大片地……消融!蒸发!
“嗷——!!!” 祠堂深处传来一声痛苦到扭曲的尖啸!那邪念聚合体显然受到了重创!翻涌的血雾如同被泼了滚水的蚁群,剧烈地翻滚、退缩!整个豁口内弥漫的威压都为之一滞!
金色的光流并未停歇,它如同拥有生命般,瞬间扫过豁口内的空间。那些盘绕在何名承周围、试图侵蚀他的粘稠血雾,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滋滋”的声响,迅速被净化、驱散!连何名承身上那变得清晰灼热的灰黑色“标记”,也在金光的照耀下剧烈扭曲、淡化,发出痛苦的嘶嘶声,仿佛被强行剥离!
金光扫过何守正和他怀中的七叔公。何守正只觉得一股温暖而威严的力量拂过身体,之前被邪念冲击带来的气血翻涌和阴冷感瞬间消散大半。而昏迷的七叔公,紧皱的眉头似乎也略微舒展了一丝,灰败的脸色隐约透出一丝极淡的血色(并非痊愈,而是邪气侵蚀被短暂压制)。
金光来得快,去得也快。仅仅维持了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那煌煌如烈日的光芒便骤然收敛,重新缩回古卷之中,恢复了那微弱恒定的清冷状态。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般的爆发,只是一场幻觉。
然而,豁口内外的景象,却清晰地昭示着刚才那瞬间的恐怖与神迹!
污秽的巨爪消失无踪。
翻滚的血雾被清空了一大片,露出下方狼藉的地面和断裂的石碑。
何名承身上的灰黑色“标记”再次被压制到近乎消失,只是眉心的古老烙印似乎更加清晰了一丝,残留着一丝被金光涤荡后的微凉余韵。
何守正抱着七叔公,站在原地,浑身僵硬,如同石化。他死死盯着地上那卷恢复了“平凡”的暗黄古卷,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撼、敬畏、以及……深深的恐惧!这……就是《承天机要》?!先祖封印守护的无上秘典?!它……它竟有如此神威?!它……它认主了?!认了这小畜生?!
祠堂深处,那邪念聚合体的尖啸变成了低沉、怨毒、充满了无尽痛苦和忌惮的嘶嘶声。翻涌的血雾退缩到了更深的黑暗之中,那股笼罩全场的恐怖威压虽然依旧存在,却明显带上了一丝……畏惧和迟疑!它被伤到了!被那卷看似不起眼的古卷伤到了本源!
短暂的死寂。
只有何名承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以及七叔公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呻吟。
豁口外,所有的村民和宿老都彻底傻了。刚才那瞬间爆发的金光和湮灭巨爪的景象,超出了他们认知的极限!那是神迹?还是更可怕的妖法?他们的目光在族长、地上昏迷的守祠人、那卷诡异的古卷、以及蜷缩在地的何名承身上来回扫视,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茫然。
“族…族长…” 一个宿老的声音带着哭腔,“那…那卷轴…还有承伢子…他…他到底是…”
何守正猛地回过神!老兄弟还生死未卜地躺在自己怀里!祠堂的威胁并未解除,只是暂时退缩!而地上那卷足以引发滔天巨浪的秘典,以及旁边那个身负双重烙印、引来一切灾祸却又被秘典“认可”的少年……都是天大的麻烦!是足以颠覆整个桃花源根基的祸端!
必须立刻处理!立刻!
他眼中瞬间爆发出决绝的厉芒!不再犹豫,不再探究!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扫向豁口外惊恐的人群,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如同惊雷炸响:
“何老栓!何大牛!带几个人进来!把老七抬出去!小心他的伤!立刻送到老药婆那里!不惜一切代价,吊住他的命!”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那卷暗黄古卷和旁边的何名承,眼中厉色更甚,“还有!把地上那卷东西,还有那个小畜生……给我一起捆了!押回祠堂前院!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违者……族规处置!”
他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断。他知道,今晚的事情,才刚刚开始!真正的风暴,不在祠堂深处,而在……人心!
几个被点名的壮汉在族长的积威下,强忍着恐惧,战战兢兢地越过豁口。他们七手八脚、极其小心地将昏迷不醒、气息奄奄的七叔公从族长怀里抬走。另外两人则面色惨白、抖如筛糠地走向地上的暗黄古卷和何名承。看着那卷散发着冰冷气息的古卷,他们眼中充满了畏惧,根本不敢用手首接触碰,最后不知从哪找来一块破布,哆嗦着将古卷胡乱包裹起来,又用麻绳将挣扎无力的何名承双手反绑,粗暴地拖了起来。
何名承没有反抗,也无力反抗。他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灵魂深处烙印的冰冷感和刚才金光涤荡后的余韵交织在一起,让他思绪混乱不堪。他只能任由自己被拖拽着,目光死死盯着那块被破布包裹、被壮汉如同捧着烫手山芋般小心翼翼捧着的凸起物。
秘典……还在……
祠堂深处,那嘶嘶的怨毒声似乎更清晰了些,带着一种冰冷的嘲弄和……等待。
何守正最后深深看了一眼祠堂深处那翻滚的黑暗,抱起被包裹起来的秘典,转身大步走出豁口。他的背影在昏暗的天光下,显得异常沉重而肃杀。
“封死豁口!用祠堂备用库存的桃符和黑狗血!能封多少是多少!所有宿老,祠堂前院议事厅集合!立刻!” 他的命令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村民们如同找到了主心骨,又像是被驱赶的羊群,慌忙行动起来。沉重的木板、刻着符文的石条、散发着腥气的黑狗血桶被迅速抬来,开始在那道恐怖的豁口处堆砌、泼洒,试图构筑一道脆弱的防线。
何名承被推搡着,踉跄地走在通往祠堂前院的青石路上。身后是忙碌的封堵声和血雾深处传来的冰冷嘶嘶声,身前是族长抱着秘典、如同抱着巨大炸弹的沉重背影,以及被抬走的、生死不知的七叔公。
他抬起头,望向被血雾和恐慌笼罩的村落夜空。眉心的烙印传来一丝冰冷的刺痛。
风暴的中心,己然转移。而他,连同那卷冰冷沉重的秘典,被推向了漩涡的最深处。祠堂前院的议事厅,那盏昏暗的油灯下,等待他的,将是决定他,乃至整个桃花源命运的第一场……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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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秘典煌煌显神威,金光涤荡湮邪爪!邪念受创退缩,忌惮更深!**
> **何守正惊见秘典真容,联想“承天”遗言,心头剧震!**
> **族长铁腕下令:救七叔公!封豁口!捆秘典与何名承!**
> **祠堂前院议事厅,宿老齐聚!风暴中心转移!**
> **重伤昏迷的七叔公能否醒来?他的“承天”遗言将引发何等波澜?**
> **被缚的秘典与少年,在宿老的审视与族长的厉问下,将如何自处?祠堂深处的邪念,又将在何时发起更恐怖的反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