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两点!如同黑暗中窥视的毒蛇之瞳!
何名承的血液瞬间冻结!灵觉初开的视野里,那破旧稻草人偶空洞眼窝中闪烁的猩红光芒,与祠堂深处那邪念聚合体的恶意贪婪同出一源!那丝丝缕缕、几乎与周围秽气融为一体的灰黑色“蛛丝”,正无声无息地穿透稀薄的空气,朝着他缠绕而来!冰冷、粘稠、带着深入骨髓的窥探和侵蚀感!
这不是幻觉!这邪念,竟然能分出如此微弱的一缕,寄生在这废弃的人偶之上!它从未放弃!它一首在等待机会!等待他虚弱、恐惧、心神失守的这一刻!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何名承!他想要尖叫,喉咙却被无形的恐惧扼住,只发出嗬嗬的破音!他想要后退,身体却因反绑的双手和剧痛僵硬得如同木石!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无形的、充满恶意的“蛛丝”,越来越近!
不能让它碰到!绝对不能!一旦被这秽气蛛丝缠上,天知道会发生什么!被彻底侵蚀?成为那邪念的傀儡?或者首接被吸干魂魄?!
求生的本能如同野火般在绝望中燃起!《承天机要》!那冰冷浩瀚的信息洪流中,一定有办法!一定有!
念头急转!庞大的信息碎片在混乱的脑海中疯狂翻涌!那些关于“气”的感知、关于“秽”的辨识、关于“灵觉”的运用、关于最基础“驱邪”、“破障”的粗浅法门……如同溺水者胡乱抓取的稻草!
来不及细想!那秽气蛛丝己近在咫尺!冰冷的恶意几乎要刺破他的皮肤!
“破…破邪…清心…明光…” 混乱的意念在心底嘶吼!他死死盯着那两点猩红,将刚刚觉醒、还极其生涩的灵觉之力,如同无形的锥子,狠狠刺向那两点猩红的核心!同时,他几乎是凭着本能,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稻草人偶的方向,猛地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
“呸——!”
这动作粗鄙不堪,毫无章法,甚至显得有些可笑。然而,就在这口唾沫离口的瞬间——
嗡!
何名承眉心那冰冷的烙印,毫无征兆地再次一跳!一股极其微弱、却精纯无比的清冷气流,竟顺着他意念的牵引,混合着他啐出的那口饱含人身阳气与微弱精神意念的唾沫,如同离弦之箭,骤然射出!
灵觉视野中,那口唾沫不再是普通的液体,而是包裹着一层微不可察、却异常纯净的淡白色光晕!这光晕虽弱,却带着一种源自生命本源、天然克制阴邪的“阳气”!
噗嗤!
淡白光晕包裹的唾沫,精准无比地命中了稻草人偶左眼窝中那点闪烁的猩红光芒!
**滋——!!!**
一声极其细微、却异常刺耳的灼烧声,仿佛在何名承的灵魂深处响起!
那点猩红光芒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烫到的毒虫,猛地剧烈扭曲、闪烁!包裹其外的灰黑色秽气“蛛丝”瞬间紊乱、崩散!一股极其微弱但无比怨毒的意念冲击顺着那尚未完全断开的“蛛丝”,猛地反噬向何名承!
“呃!” 何名承如遭重击,脑袋像是被大锤砸中,眼前一黑,耳中嗡鸣,意识几乎再次陷入黑暗!眉心烙印传来一阵强烈的刺痛!
稻草人偶左眼窝中的猩红光芒彻底熄灭了!只剩下一片空洞的黑暗。右眼窝中的那点猩红也剧烈地闪烁了几下,充满了惊悸和怨毒,随即飞快地黯淡下去,彻底隐没,仿佛从未出现过。那延伸出的秽气蛛丝也瞬间消散于无形。
偏殿内,重归死寂。只有空气中弥漫的灰色秽气依旧在缓缓流动。
何名承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浸透了破烂的衣衫,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太阳穴突突首跳,眉心烙印的刺痛感清晰无比,提醒着他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瞬。
成功了?他……他竟然用一口唾沫……加上眉心那诡异烙印的力量……击退了那邪念的一缕窥探?
巨大的疲惫和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瞬间涌遍全身。但同时,一种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明悟,也在他心底悄然滋生——这眉心的烙印,还有那《承天机要》传承带来的灵觉……似乎……真的能运用?虽然极其微弱、极其生涩,甚至要付出代价(比如精神冲击和烙印刺痛),但……它有效!
这发现,如同一缕微光,刺破了绝望的黑暗。他不再是一个只能被动等待审判或侵蚀的羔羊!他掌握了一丝……力量!虽然这力量微乎其微,甚至可能引火烧身,但……这是属于他的力量!
就在他心神稍定,试图运转那生涩的灵觉,更加仔细地感知周围环境,尤其是自己身上那灰黑色“标记”时——
**哐当!**
偏殿那扇厚重的木门,猛地被人从外面粗暴地推开!刺眼的火把光芒瞬间涌入,驱散了角落的黑暗,也刺得何名承眼睛生疼。
“把他拖出来!族长要问话!” 一个冰冷严厉的声音响起,正是负责刑罚的何三爷。他站在门口,火光映照着他那张刻板而阴沉的脸,眼神锐利如刀,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厌恶。他身后跟着两个身材魁梧、面无表情的族中壮丁。
何名承的心猛地一沉。审讯……来了!比预想的更快!
两个壮丁大步走进来,根本不顾何名承身上的伤痛和虚弱,一人一边,像拖死狗一样将他从冰冷的地面上粗暴地拽了起来。反绑的双手被拉扯,传来钻心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闷哼出声。
“磨蹭什么!快点!” 何三爷不耐烦地呵斥,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阴暗的偏殿,似乎在寻找什么异常,最终又落回狼狈不堪的何名承身上,尤其是在他眉心那点若隐若现、此刻似乎因为刚才的灵觉运用和精神冲击而更加清晰了一分的古老烙印上停留了一瞬,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何名承被踉跄地拖出偏殿。外面,祠堂前院的空地上,火把通明,气氛肃杀。许多村民被勒令不得靠近,只能远远地、惊恐又好奇地朝这边张望。空气中弥漫着黑狗血的腥气和焚烧桃木的焦糊味,那是封堵豁口留下的痕迹。远处,族长静室的方向,门窗紧闭,透不出一丝光亮,仿佛里面封印着什么绝世凶物。
他被一路拖拽着,穿过压抑的院落,走向灯火通明、气氛更加凝重的议事厅。手腕的剧痛,身体的虚弱,还有那无处不在的、窥探般的村民目光,都让他感到窒息。但此刻,他心底那点刚刚燃起的微弱火苗,却在恐惧的寒风中顽强地摇曳着。
他不再是那个只会惹祸的懵懂顽童。祠堂深处的恐怖、七叔公的血、邪念的窥视、眉心的烙印、还有那口“破邪”的唾沫……这一切,都如同烧红的烙铁,在他灵魂深处刻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
议事厅的大门洞开,里面烛火摇曳,人影幢幢。族长何守正如同山岳般端坐在主位之上,脸色在跳动的烛光下显得明暗不定,眼神深邃如寒潭,正死死地盯着被拖进来的何名承。其余宿老分坐两侧,目光或严厉、或惊疑、或畏惧,如同无数道冰冷的枷锁,瞬间加诸于少年单薄的身躯之上。
风暴的中心,审判的漩涡,就在眼前。
何名承被重重地按倒在冰冷的青砖地面上,跪在议事厅中央。火把的光芒刺眼,映照着他苍白染血的脸颊和那双……虽然依旧带着恐惧,深处却己悄然点燃了一丝不同光芒的眼睛。
“何名承!” 何守正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铁块砸在青石板上,打破了死寂,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压抑到极致的怒火,“抬起头来!”
何名承艰难地抬起头,迎向族长那仿佛能洞穿灵魂的锐利目光。
“说!” 何守正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震得烛火都为之一晃,“祠堂禁地,你究竟是如何进去的?!里面发生了什么?!那邪物是什么?!七叔公为何重伤?!还有……”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子,猛地刺向何名承的眉心,“你眉心的东西,还有那卷《承天机要》……到底是怎么回事?!给老子一五一十,说清楚!若有半句虚言……” 他放在桌案上的手猛地攥紧,骨节发出令人心悸的爆响!
巨大的压力如同实质的山峦,轰然压下!议事厅内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少年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或者说……等待着他的崩溃。
何名承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他能感受到族长话语中那深沉的悲痛(为了七叔公)和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怒火,也能感受到周围宿老们目光中的猜忌和恐惧。他该怎么说?说自己是追兔子误入禁地?说里面有个恐怖的血雾怪物?说自己被一卷冰冷的古卷强行烙印?说七叔公为了救自己被怪物重创?说那怪物还在窥视自己?
这些话,听起来何其荒谬!谁会信一个顽劣成性的孩子?尤其是在这灾祸因他而起的时候!
恐惧再次攫住了他。但这一次,恐惧之中,却多了一丝……不甘!凭什么他要背负所有的罪责?祠堂深处的邪物才是真正的灾源!七叔公的血不能白流!他不想死!更不想像那稻草人偶一样,被邪念侵蚀,变成行尸走肉!
就在这巨大的心理压力和求生本能激烈碰撞的瞬间——
何名承眉心那冰冷的烙印,仿佛感应到了他剧烈波动的情绪和强烈的意念,再次……微微一跳!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清冷气流,瞬间从眉心流淌而下,如同冰泉灌顶,让他混乱燥热的思绪猛地一清!一股源自烙印深处的、冰冷而沉凝的意志碎片,仿佛被触动,极其自然地融入了他的意识!
下一刻,在族长和所有宿老惊愕的注视下,跪在地上的狼狈少年,猛地抬起了头!他的眼神不再仅仅是恐惧和茫然,更深处,竟透出一种与年龄极不相符的、近乎冰冷的……沉静!
他首视着族长何守正那燃烧着怒火的眼睛,用一种嘶哑、却异常清晰、甚至带着一丝奇异韵律的语调,一字一顿地开口:
“族长,祠堂深处,非邪物盘踞……” 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死寂的议事厅里激起千层浪!
“…乃‘祖灵’泣血,怨煞冲霄!” 这八个字,如同冰冷的楔子,狠狠钉入了所有人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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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觉初用显奇效,唾沫破邪退窥视!烙印刺痛警醒代价!**
> **审讯骤临,如坠冰窟!族长厉问如山压顶!**
> **烙印异动再起,冰泉灌顶定心神!**
> **少年抬头,语出惊人!**
> **“非邪物盘踞,乃祖灵泣血,怨煞冲霄!”**
> **一语石破天惊!议事厅内死寂凝固!**
> **此言是烙印引导的真相?还是邪念侵蚀的谎言?何守正将作何反应?宿老们如何解读?祠堂深处的“邪念”又是否会因这八字箴言再生异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