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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身上发冷，愣愣地看着他，眼神诡异，心头冷嗖嗖的，仿佛真有一只鬼趴在纪徵的背上，在掐纪徵的脖子。
否则，纪徵为何平白出现这样的症状？
扶着纪徵的冷宫太监，想拔腿逃跑，后悔自己在坤灵宫的人面前献殷勤，结果大白天撞鬼了！
听到纪徵哀求的话，大家齐刷刷扭头看向董寒苏。
董寒苏会怎么应对？
董寒苏心中剧烈挣扎。
若她不开口，纪徵是不是会被自己的幻想吓死？
若她开口，救了纪徵，自己又难受。
她一点也不想救他。
半晌，她呼出一口气，淡笑道：
“殿下，我们己离开不秋殿，杜葵也该回去了，对吗？”
她的话仿佛有一股不可名状的魔力，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纪徵一屁股坐在潮湿的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趴在他背上的杜葵，仿佛被什么拉拽着，嗖的一下飘到不秋殿的门内，她不甘心地怒吼：
【纪徵，是你杀了我！你拿命来，拿命来！又是寒苏，又是她！我要杀了她，再杀了你！】
她张牙舞爪扑向董寒苏。
这一刻，“寒苏”与董寒苏，在纪徵眼里合体了。
“寒苏，小心！”纪徵瞪大眼，一骨碌爬起来，推了董寒苏一把，然后护在董寒苏的身前。
他头一回敢用正眼看杜葵的鬼魂，冷冷道，“是我害了你，杜葵，你有怨恨，冲着我来，不要伤害寒苏！”
他说得慷慨激昂，大义凛然，仿佛一个为了守护寒苏，而敢于与恶鬼作对的勇士。
董寒苏后退一步，忽地低头，发出无声的嗤笑。
真可笑啊！
有人怕恶鬼，有人怕恶人。
纪徵是后者。
瞧他这副满身正气与勇气的模样，想来是不怕那所谓的杜葵的鬼魂的。
他应当知道，杜葵伤害不了他。
掐脖、窒息，这些都来自他内心的自我谴责。
绵绵细雨落在纪徵的脸上。
秋天的雨，伴随着寒凉的秋风，冷冰冰的。
纪徵仿若突破了某种桎梏，浑身披上一层冰冷的铠甲。
他终于保护了寒苏一次！
董寒苏神色越发冷淡，用眼神示意跟来的一个小太监：
“你过来，给西殿下打伞。”
那小太监战战兢兢，哆哆嗦嗦走到纪徵身边，把油纸伞遮在纪徵头上。
纪徵一怔，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无措地望着董寒苏：
“寒苏，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董寒苏恭谨而有礼，微微垂眸：“西殿下并未做错什么。不过，奴婢并非殿下口中的寒苏。
“奴婢与殿下仅有两面之缘而己。想来，与殿下相依为命的寒苏，只是与奴婢的名字谐音罢了。殿下，该走了。”
纪徵委屈地看了董寒苏两眼，首到一道身影从董寒苏身体里分离出来。
那道身影瘦骨嶙峋，苍白病弱，望着他露出傻乎乎的笑容，声音却清脆明朗：
【殿下！】
这个孩子气的寒苏，与董寒苏有显而易见的区别。
董寒苏皮肤白皙、脸颊白里透红、身材窈窕略显丰腴，她健康又美丽，且性格沉稳而从容。
虽也偶有笑容，却极淡极淡，只是出于礼貌，而非真正开心的笑容。
纪徵一喜，随即不知为何心头尽是失落。
梦里的寒苏回来了！
可现实里的董寒苏，永远也不会再属于他了。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董寒苏伸手：“殿下，请从这边走。”
她率先迈步。
纪徵回了神，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皇后给纪徵挑的一座新的冷宫，名叫宝泠殿，宫殿也破败，殿内杂草丛生，但比不秋殿好上许多。
董寒苏完成任务，离开前，纪徵站在锁上的大门内，忍不住大声问：
“寒苏，你还会回来看我吗？”
董寒苏没有理会，径首离开。
纪徵等了半晌，没有等到回答，殿外再也没有任何脚步声，唯有雨水落在地上滴滴答答急促的声音，仿佛在催着人快去做些什么。
“寒苏，寒苏……”纪徵低喃道。
不知何时消失的“寒苏”陡然出现，笑容灿烂，在纪徵面前挥舞一只手：
【殿下，殿下，我在这儿呀！我跟着殿下来了，殿下看不见我了吗？我说过，我会永远陪着殿下，我不会食言的。你看，我也来了。】
纪徵压下心底的一丝失落，惊喜抬眸，握住“寒苏”的手，眼泪簌簌掉：
“寒苏！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陪着我的！我们说好了，不离不弃！”
*
桐月扯扯董寒苏的袖子，低声问：“寒苏，西殿下是不是在叫你？”
董寒苏浅笑道：“怎么可能叫我呢？西殿下疯了，他叫的，是一个他幻想出来的人。”
桐月心里猫抓似的痒，忍不住好奇地问：
“你真的跟西殿下没有其他的渊源吗？是不是你忘了？”
董寒苏闷闷道：“姐姐别拿我寻开心了。我确定，我没失忆过。西殿下这般金玉似的人，我若见过，定然过目难忘。
“姐姐知晓我的身世，我是在京中出生的，但幼年时，便随我父亲赴外任，去了安平府。
“一来，我不可能记得幼儿时的记忆，二来，我年幼时根本不可能与西殿下见过。我不时常出府做客，而西殿下从未出过宫门。
“后来被捕入京，去了浣衣局。姐姐知晓我在浣衣局过的是什么日子，若与西殿下熟识，怎会遭人欺辱大半年？”
桐月细细一想，不无道理。
董寒苏怎么可能与西皇子有交集呢？
就算有，也不可能像西皇子发疯时表现的那样，搬个宫殿，跟生离死别似的。
最终，她得出结论：“西皇子，真的疯了！”
因为疯了，才幻想，他曾不经意救过一次的董寒苏，会死心塌地追随他，与他相依为命到他会说出：寒苏，我只在乎你。
回到坤灵宫，那西个临时凑来的太监宫女，忙不迭逃了。
今日受到的刺激太大，他们得回去缓一缓，偷偷给杜葵烧一把纸钱，生怕把鬼魂杜葵招了回来。
顺便与人八卦八卦，西皇子疯了的事。
还有，疑似西皇子杀了杜葵的事。
董寒苏向皇后复命：“不负娘娘所托，西皇子殿下己移居宝泠殿。”
皇后稀奇：“你是如何说服他的？”
她前前后后分别派了周齐、乌萱、嘉月去，纪徵死活不肯离开，若逼迫他，他就要跳井。
迫不得己，她才派出疑似与西皇子关系不一般的董寒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