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放突然站起身来走到我和谷起中间的桌子前,然后拿起盘子中的点心便吃了一个,随后端起谷起面前的水杯咕咚咕咚地喝下了整杯水。仆人这会走上前来,毕恭毕敬地给我和谷起重新倒满了两杯水。
等仆人倒好水,令放很礼貌地说道:西酉族长,远方的客人,两位请慢用!
说完后令放转身回到自已的座位上。
谷起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大口地喝了起来,然后又拿起桌子上的点心就吃了起来,一边吃着,一边还夸着这点心味道好。我知道谷起只是想要掩饰刚才的尴尬,才故意装出这样的。
除过谷起之外,大家都没有人说什么话,或许等着我先开口说什么,或许因为我昨日的态度他们有所忌惮。
我开口问尕那长老道: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就赶到令放的府邸来了?
尕那长老缓缓地说道:因为昨日发生的事情,需要和令放商量,所以昨天晚上就没有回到自已的住处。
听完尕那长老的话,我就知道尕那长老言语中对我有所保留,我猜测着他们一定在商量着今天怎么面对我。此刻我只是觉得令放很不一般,以前我从来没有注意过他,只觉得他是个孩子,现在他长大了,很聪明遇事也很冷静,完全不是我记忆中的样子了。
我对令放说道:昨天我说过的事情,你是怎么考虑的?
令放站起身来,很礼貌地说道:西酉族长,昨天我想过了,也和尕那长老商量过了,我完全听从你的安排。首先戎羌长老死亡的案子由你来负责调查,其次,关于族长之位置,今日我就令人发出告示,明就是游尕族正式的族长,这里的事务都由你全权负责。
令放说完看着我,然后继续说道:西酉族长,你看我这样安排你还满意吗?
我没有吭声,虽然我觉得我的话他们一定会听,但是没想到令放此刻会这么痛快的答应下来,只是觉得谷起昨日的担心是多余了。再想起昨天自已对待他们的态度,这会不免有些后悔,不过一想到戎羌长老的死,如果戎羌长老的死和尕那长老有关系,那我也不会感到心里不安了。
我问尕那长老道:戎羌长老宅子里的仆人怎么样了?
戎羌长老看着我回答道:昨天我已经把她们带到这里来了。
令放说道:你现在就要问讯她们吗,我现在就让人把她们带过来。
令放没等我开口说话又说道:你的府邸我会命人增加劳力,加快建造。这段时间你可以暂且在我这里住下来,也会方便很多?
我犹豫了一下说道:不用了,我还是暂且住在我的茅草房子里吧!
说话间,令放已经令人把戎羌长老的两个女仆带了过来。
两个女仆走到令放和尕那长老近前,必敬必恭的行完礼。
令放对着两个女仆指着我说道:这是我们游尕族的新族长,你们要如实回答族长大人的问题。
然后两个女仆转过身来,对着我和谷起行礼。
我问两个女仆道:你们是戎羌长老的仆人吗?
两个女仆点了点头。
我接着问道:戎羌长老宅子平日里住着几个人?
一个女仆回答道:平日里就只有戎羌长老和自已的夫人居住,还有我们两个负责照顾两位老人的起居。
我问两个女仆:那天夜里着火的时候你们去了哪里?
一个女仆回答道:那天夜里,戎羌长老很晚才回来,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瓶酒,摇摇晃晃一边走着一边喝着,是我扶着他进入房间的,然后戎羌长老令我唤来她。
女仆一边说着一边指了一下旁边的另一个女仆。
女仆继续说道:戎羌长老告诉我们,今天晚上有一个重要的客人要来,只是让我们准备一些饭菜,然后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谈,让我们准备好之后就去外边待着,说是要很晚再让我们回来。
我问道:你们去了哪里?
女仆相互看了看说道:我们去了海边的那一排茅草的房子跟前。
我问:你们去那里做什么?
另一个女仆回答道:我们只是随意地想去看看,因为戎羌长老说很晚才让我们回去,也是听说以前的族长就住在那一片茅草的房里面,我们便想去一起去看看。
女仆说的海边茅草的房子,就是我现在暂且居住的地方。
我问女仆道:然后呢?
一个女仆回答道:那一片茅草的房子都是空着的,我们在一间茅草的房子里面休息了一段时间,我们走出茅草的房子的时候,远远地看见闪烁着的微弱亮光,刚开始我们不知道那是什么光芒,只是微弱的光是从我们居住的地方,也就是戎羌长老的住所方向散发出来的,我们仔细地看了看,似乎像是火光,因为是晚上,天很黑,我们看不见冒起来的浓烟,我们就开始朝着戎羌长老宅子方向往回走,等走近了的时候,我们才看清楚,是我们的房子着火了,我们走到跟前的时候,火势很大,我们一边喊着救命一边灭火,然后慢慢地周围就围上来了一些人帮忙灭火。
我问女仆:你们走到火势跟前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人?
两个女仆相互看了看,摇了摇头。
我继续问道:戎羌长老经常这样喝酒喝得醉醺醺的吗?
女仆回答道:只是最近开始喝的多了。
我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女仆说道:戎羌长老很早以前是不怎么喝酒的,那个时候可能是因为我们这里还没有竹叶青酒吧,自从有个这个竹叶青酒,他便开始喝了,不过以前也从来没醉过,后来就喝得比较频繁了,这些话是戎羌长老的夫人告诉我们的,因为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来到这里。戎羌长老夫人说,戎羌长老喝酒是因为遇到了不顺心的事情。后来有段时间戎羌长老不怎么喝酒了,也就是西酉族长你回到这里的那段时间,只是最近又开始喝的频繁起来了。
我问道:你说的不顺心的事情,你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两个女仆摇了摇头答道:这个也只是听戎羌长老夫人提及过,至于什么事情却没有告诉我们,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来到这里的。
我问道:你们都是哪里的人?
两个女仆告诉我,她们都是鸢千族的人,因为家人违反了鸢千族的法令,担心受到惩罚,才躲避到此处的。
我问道:你说那晚戎羌长老要见什么重要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两个女仆摇了摇头。
我又问道:戎羌长老晚上都会带谁进入他的宅子?
女仆回道:自从我们来到戎羌长老家里,从来没有见到戎羌长老带客人进入过宅子,我们也不知道那晚戎羌长老约见的人是谁。
我仔细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女仆,两个女仆也像是完全没有说谎的模样。只是一瞬间,我看到其中一个女仆脖子处一丝丝黑色的线条,似发丝一般。
我指着这个女仆问道:你脖子上的黑丝是什么东西?
女仆看着我,低声细语地说道:那是纹身!
我有些惊讶地说道:纹身,你自已纹上去的吗?
女仆回答道:不是,是来这里之后身上才长出来的。
我说道:你全身都有这样的纹身吗?
女仆有些诧异地回答道:不是的,只是脖子和背部长出来了一些,还有手臂处有一点。
我问道:你知道你为什么身体会长出纹身吗?
女仆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开始以为是自已生病了才长出这么奇怪的东西,慢慢地身体也没有什么异常,也就没有再管这个。
我闭上双眼,瞬间苏沐的脸庞又浮现在了我的眼前,心中不由地默念道:苏沐,你在哪里,我好想念你!
我问有着线条纹身的女仆:你叫什么名字。
女仆告诉我她的名字叫叶绿。
我问两个女仆,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两个女仆看着我,只是轻轻地说了句,听天由命吧。或许这个世界里,普通人的命运都和她们一样,谁又会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活着或许本身就是一种奢求吧。
尕那长老突然凑上来说道:西酉族长,由于戎羌长老死亡的案子还没有调查清楚,我就暂且把她们两人扣留在此处。
我对着尕那长老说道:我可以带她们离开吗?
尕那长老有些诧异,随即说道:你当然可以带她们离开这里。
与令放和尕那长老告别后,我和谷起便带着两个女仆朝着我临时居住的海边的茅草房子走去。在回去路上我看到了一群人围着一面破败的墙壁议论着什么,走近了这才看到,破败的墙壁上面贴着一个告示,我仔细地看了一下,那是令放发出来的一则告示,上面写着欢迎西酉族长回到游尕族,从明日起令放自已将不再是游尕族的族长,明日之后新的族长是将是西酉族长。
看完告诉,我没有一丝的高兴,只是肯定自已相信自已的族人是正确的,感觉游尕族的未来自已的责任重大。我回头看了看谷起,谷起也看了看我,谷起脸上没有看到高兴的表情。
我问谷起:我回归到游尕族族长的位置,难道你不高兴吗!
谷起似乎这才反应过,然后淡然地笑着说道:恭喜你,西酉族长,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忠诚地守护着你的。
我说:这下,你该相信我的族人了吧?
谷起似乎苦笑着,随后似乎勉强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些许笑容。
回到茅草房子的时候,我吩咐谷起道:你给她们在附近找一间空着的茅草房子,先住下来。
我告诉两个女仆,你们先临时住在这里,等我的府邸建好了,我们再搬进去。
两个女仆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一切都听我的。
谷起安顿好两个女仆后,来到我的茅草房间里,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没有开口。
问谷起: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这里就只有你和我了。
谷起这才开口说道:我怎么总觉得你接替族长的位置太顺利了,有点难以理解。
我说道: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我们的族人,游尕族和游戈族的族俗或许是有些差异吧,时间久了或许你就能理解了。
谷起只是淡淡地说道,希望如你所说的那样吧。
第二天一大早,谷起就赶到我的茅草房里唤醒我,然后说道:不好了?
我起身问道:什么不好了?
谷起说:我早上出门闲逛的时候,看到令放和尕那长老带着几十名卫士向着这边走来?
我说道:你总是这么大惊小怪的,这有什么?
谷起犹豫着吞吐第说道:难道你不担心,他们是来抓咱们的吗?
我笑着说道:你想多了。
我穿好衣服,开始整理房间,谷起坐在一旁,似乎发呆的样子,我说:你看见我收拾整理房间,你也不帮忙?
谷起这才回过神来,站起身来,然后又坐了下去,嘴里说道:我不用帮忙收拾整理东西了,会有人帮你的。
这时,我抬头看见门口的两个女仆,两个女仆走进我的房间,给我和谷起行完礼后,便开始帮助收拾我的茅草房间。
我想我也不用自已动手了,便坐了下来。
我看向谷起,谷起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但仅仅只是维持了一瞬间,这笑容便消失地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慌的神情,他瞪大双眼,直直地盯着茅草房子的外面,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他害怕的东西。
我顺着谷起目光的方向,看向茅草房间的外面,房间外面正整齐地站立着几十名身材魁梧肌肉结实的卫士,像极了鸢千族的黑衣卫士,个个神情严肃,眼神锐利如鹰鹫,只是没有统一的穿着罢了,但仍然给人一种威严和震撼感。在这些卫士的前面,站着两个人,正是令放和尕那长老,令放一脸严肃,目光中露出坚定和睿智,尕那长老显得沉稳老成,他们脸上带着淡淡地微笑。
我站起身来,朝着令放和尕那长老的面前走去,谷起紧紧地跟随我的身后,然后两个女仆也一起跟着我和谷起走出茅草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