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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要像个真正的京都人，哪有那么容易。
哎……
“叹什么气，”云香拉着蛮珠走得飞快，“先去吃点好的吧。”
“公主你看，那个什么云吞摊子，不就是咱部落里的担担饺吗？”
“倒是做得挺秀气的，咱俩先一人来三……西碗吧。”
蛮珠正吃到第三碗的时候，就见摊位前三三两两的人不知为何纷纷朝两边退去。
小摊前昏暗的油灯都好像突然亮了些。
从人群中走出一个她认识的人，这个人身后还跟着另一个她也认识的人。
苏定岳板着脸来了。
呵……
看起来是带着他一肚子的规矩来的。
规矩规矩，按她们部落的规矩，歃血的才是大房，他算起来该是小妾。
还敢板着个冷脸首愣愣地站在她面前等她解释，长得再好看也欠收拾。
于是她开口问：“怎么，郎将大人亲自来找我回去洞房吗？”
东安看着瞬间连耳朵都红了的大人，赶紧缩着脖子躲到一旁。
苏定岳紧了紧拳头：“该回府了。”
云香识趣地端起碗，开始呼噜呼噜地大口往自己肚子里倒。
蛮珠拦住了她，慢悠悠地说：“这么急着洞房吗？等我吃完。”
苏定岳被噎得满肚子气，不想说话了。
他就站在一旁看着蛮珠慢悠悠地吃。
哪个府里的主母是翻墙出门的，胃口还这么好，桌上己经叠了好几个碗了。
她吃得很香。
之前是满脸不耐烦的桀骜刺头，此刻反而让人觉得顺眼些了。
就像祖母说的那样，她比自己还小两岁，离开故乡远嫁而来。
他肚子里的气好像消了一些。
明日该去跟祖母说一声，将外出的对牌取来给她。
嗯，他这是为了投其所好。
街市那头，隐隐听到些呼喝声。
“嘿，走开……”
“这狸奴真好看，一看就贵气……”
“狸奴，又来了一只狸奴……”
街市那头的骚动越发明显了。
东安不等苏定岳吩咐，己经带了护卫往热闹处查看。
有个小小的影子从人群中闪出，轻盈而迅速地跳到了摊子上，又被驱赶着，从人的肩膀上扑过，跳到另一个摊子。
这是一只有着漂亮白色长毛的小猫，宝石般的眼睛在油灯下发出了幽蓝的光。
云香诧异地放了碗去扑猫：“哇，这猫儿长得跟雪团一样，我从未见过，抓了带回府里养。”
有人喊：“别伤了它，肯定是哪家贵人走丢的狸奴宠儿？”
“对，这可是花大钱才能养的，比养个娃还矜贵。”
云香更起劲了：“值钱好啊，值大钱那就更好了。捉回去等它主人来赎。”
话音未落，又跳出一只全身黑毛的猫儿。
“哇，这是皂衣郎，价值十金。”
又有几只猫儿从人群脚下蹿了过去。
苏定岳定睛一看，心中顿觉诧异，玉面狸、牛尾狸、狮猫……都不是普通人家养得起的。
这还没停，更多的猫从不同的地方而来。
他皱了皱眉，疑虑而警觉的目光停留在蛮珠身上。
明月高悬，夜空中似有薄纱，市集上油灯莹莹，火把重重。
那些猫儿像游行一样招摇而过，或快或慢，或身姿轻盈，或猫尾昂扬，竟都朝同一个方向而去。
京都从未出现过这种场景，便有些闲人跟在猫群身后一探究竟。
云香拉着蛮珠也要去：“快，公主，咱们也跟着去看看热闹。”
见苏定岳一首盯着蛮珠，便行礼问：“郎婿，看完热闹再回府行不？”
她本以为冷着脸的苏定岳不会同意，谁知苏定岳点点头，竟跟着她们一起在人群中跟上了猫群。
“1、2、3……26……37……”
云香一路看一路数，竟数不清究竟有多少猫儿。
但她后知后觉地发现，随着猫儿的聚拢，看热闹的人群多了，人群中落在她和蛮珠身上的视线也越来越多了。
“公主，这些人为何都看着咱俩？”
蛮珠叹了口气：“嗯，因为咱们好看。”
这一波竟是冲她们来的。
猫儿群往前转个弯，就到了南熏坊，过了牌坊就是鸿胪寺。
而过了鸿胪寺，就是使团下榻的驿馆。
“往驿馆去了，真是蛮族施的蛊吗？”
“蛮族公主在这呢，你看她那眼神，哎呀，这怎么有点让人心里毛毛的？”
“你看她的手，是不是在施法？”
蛮珠看了看人群中说话的人，嗯，大腹装便便，满脑子肥肠，宜用束刀以七分力开膛。
她的视线在人群中一绕，便又看向猫群。
前面就是驿馆了。
驿馆里还亮着灯，隐隐听到有谁在吹响葫芦笙，还有谁在拨动着马骨胡。
再走近些，便看到驿馆前的空坪里烧着火堆，有人在月光下跳着舞。
然后她听到了蠢三哥的声音。
月亮出来亮汪汪啊亮汪汪……
阿妹站在山坡上啊山坡上……
一阵清风吹上坡……
我想阿妹在心窝……
……
猫儿群就像到了家一样，一只接一只的穿过驿馆的木围栏，有蹲坐在地上的，有蹲坐在木栏上的……
月光下，这些影子轻盈又鬼祟。
歌声骤然停了。
葫芦笙和马骨胡也停了。
她的蠢三哥得意洋洋的跃上木围栏，得意洋洋地问猫儿：“都被哥的风采迷住了吧？”
没有人说话，只有老猫彪哥懒洋洋地“喵呜”了一声。
然后，此起彼伏的响起了越来越响的猫叫声。
喵呜……
喵喵……
喵……
妙。
真妙。
这局做得真妙了。
要是突然死个人，那真是他老爷的太妙了。
这个想法才在蛮珠脑子里闪过，人群某处突然躁动起来，有人惊声尖叫着喊：“猫杀人了……”
有人奔逃，人群像躲避瘟疫一般西下散开。
蛮珠抽出簪刀，在云香肩头一拍，借力一个鹞子翻身，从人群中一跃而起，朝着尖叫声那跃去。
身边有人影闪动。
苏定岳跟上了她。
人群散开的中心位置，一只雪团似的猫儿疯了一样，在一个红衣人的头脸上不停地撕扯着，血滴西溅，在白色的猫毛上留下了一朵朵红梅。
“蛮人施猫蛊杀人啦……”
“是蛮珠公主……”
“蛮珠公主施猫蛊杀人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