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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姑跟我说了，开年让我去上学！”素素仰着一张小脸看着面前坐那都高高的哥哥，声音里是甜甜的高兴劲。
大树有点不相信，他每个星期来给素素教字，只是为了不让她觉得孤单，还有就是她能带着二栓他们少出门，也少挨点骂，赵家奶奶嘴不饶人，像刀子一样。
“真的？谁给你说的？”
“姑呀，姑说，要做个学生，就得到学堂里去上学，以后我就能去更远的学堂里念书了，哥，像你一样，住到学校里，不回家。”
大树两只手掌按在素素的小肩膀上，素素想去上学只是为了不回家，可想小小的妹妹在这个家里受了多少的委屈，她不说或者是她根本就不敢说，大树眼圈发红，胃里发苦，她的妹妹真的很懂事。
大树觉得自己很无能，刚才还想着去报仇，如果他走了，那妹妹呢？就没盼头了，妹妹是不是心里更难过？
他狠狠地敲了自己脑袋一下，自己太自私了。
“哥，你怎么了？头疼吗？”
大树用手掌贴了下素素的小脸蛋，柔柔的，大眼睛长睫毛忽闪着，“哥不头疼，姑说的去上学，素素去了要好好的学，还得带着二栓一起学，下学回家了要带好小三子，帮姑看家，以后我们素素是大人了，哥会挣钱给素素上学，素素以后不许哭鼻子流眼泪，”
“我知道，哭也没用，我不哭，我要变成大学生，到时候爹娘看见我就会高兴。”
素素天真浪漫的的声音击碎了大树自以为强大的内心，他的眼泪奔涌而出，他怕对面的素素看见，猛地把素素揽进自己单薄的怀里。素素吓坏了，缩在哥哥的怀里不敢出声。
少顷，大树终于缓过劲来，他抬起身子，一只手狠狠抹了把脸，“哥也想爹娘了，素素不许笑话哥！”
素素抽着嘴，没哭出来，“不笑话，哥，你想爹娘了，就看我来，我想爹娘了，就想哥，该来了，哥果真就会来。”
大树心中酸楚，可他没让心里的难过显现在脸上，他脸上己经带着笑容，“嗯，是，以后哥经常来看素素，素素也要乖，别跟赵奶耍脾气，犟嘴。”
素素看着哥哥，心里窃喜。
这一晚，大家都很高兴，春枝看赵耿眼里也多了温情，心中也高兴。赵庆和大树都回来了，大栓挤到他们屋里去睡了。婆婆拽着二栓跟他们一个屋睡去了，赵耿坐炕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角咧得高高的，傻子一样。
春枝看着赵耿那表情，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眼睛一瞥，嘴里说道：“看你那傻样子，”
“真是难得，这几个娃都不在跟前了，这二年，我都憋屈死了，你是不知道，我睡觉都不敢翻身子。”
她看老婆笑的坏样子，“哼，难道你不这样啊！动都不让我动你一下，”
春枝听他胡诌，面上挂不住，“你小声点，爹娘还在那屋呢！”
“嘿嘿，听不到，听不到。”赵耿拍了拍自己的被子，笑眯着脸，“快来，困觉。”
春枝也没再说什么，脱了棉袄钻进赵耿的被窝里……
大汗淋漓的赵耿终于满足了，自从老丈人一家遇害，他就觉得自己都不像个男人了，很久都没那要求。
出事那会儿，春枝跟着一起去埋了她一家子后，回来就病了，身体就没好过，不停地咳，老二老三，然后又来了素素。别说春枝不让他，自己也没那心情，到了本溪，火车站里日本人转来转去，到处都是，街上也是，这心里天天提心吊胆的，也没那心劲。
一脸满足的赵耿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媳妇，他一点不后悔娶了春枝，春枝不仅给他们老赵家生了三个带把的，看看大栓，春枝都能带着学习，比自己都管用。要不是日本人跑来，他家肯定能过得很好。
就是这，一家老小到了本溪湖，她也不落人长短，识文断字才能去洋行干活，那洋行里薪水比外面一个大男人都高。
就是老丈人那事，伤心过度了让她伤了身体。
可这去奉天看病回来，明显不一样了，黑暗中他眼光瞟了眼睡得正熟的小三子。大炕上，难得宽宽敞敞的，素素也搬到东屋去了，娘又把二栓抱走，他这心里轻松好多。
他又紧紧搂着春枝。
春枝贴着他，心里也高兴，回来就去洋行了，洋行经理没说她什么，她也不怕人再说她得了什么痨病，自己好了呀！不咳嗽了。
“当家的，”春枝仰脸看着黑暗中的赵耿，
“嗯，”
“给你说个事，”春枝脸上洋溢着春光。
赵耿侧身把春枝搂紧，“啥事？”
“我想过了年，春上了，让素素和二栓去学堂。”
“你说啥，让素素也去学堂？”他推开春枝，瞪着眼，他娘那样，这是哪能成？
春枝没在意他的动作，抓上他的手握着，“你别急嘛！你听我说嘛，你看看，咱二栓岁数还小，去学堂还能学点东西，不去学堂，在家里，咱娘也顾不上他，老是往外跑。你看着街上，虽说咱们这没那么乱，可是，有拍花子的，不安全啊！你说是吧？”
赵耿声音耿耿的，要是天亮的话，那就是大黑着脸的，“那也没必要素素也去呀！一个丫头，咱家，咱娘……”
“你说啥，丫头，丫头怎么了、我还是丫头长大的呢！”春枝不高兴说道，甩开赵耿的手。自己爹还让自己识文断字了呢！多少学点总有好处啊！
“你别生气啊！我说的是，你看咱家就咱俩挣钱，咱还三个儿子呢！哪能顾得上？”赵耿解释着，“这世道，又不是太平，女孩子养大了嫁个好人家，咱也对得起你爹娘哥嫂了。”
春枝一咕噜爬起来，坐正，裸着个肩膀，赵耿一使劲又把她拉进被窝里，把被子掖好。
“你小心点，刚好点，在冻着。”
春枝由着他给自己掖被子，她平息着语气重新又说：“当家的，你看嘛，耐心听我说嘛，咱二栓岁数小，得有人看着，他最听素素的，我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