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陈阿娇1
“舅舅！”
少女眉眼弯弯，嘴角噙着一抹如春日繁花般灿烂的笑。她望着眼前那个熟悉的身影，满心欢喜。
脚下像生了风一般，少女欢快地朝着男人奔去，裙摆随着她的动作飞扬，发梢也在风中舞动。男人微微张开双臂，眼中满是温柔与宠溺。
少女一下扑进男人的怀里，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脑袋埋在他的胸膛。男人顺势轻轻搂住少女。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
少女抬起头，明亮的眼眸闪烁着幸福的光芒，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
“舅舅，我好想你。”陈阿娇的声音软糯，带着藏不住的喜悦。
刘启微笑着，用手轻轻捋了捋她额前的碎发，轻声说道：“昨日不是才见到吗？”
“舅舅你不懂，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陈阿娇笑吟吟道，“舅舅，你和母亲还有外祖母在说什么啊？为什么阿娇不能听？”
刘启微微一笑，“没事。你母亲还要在你外祖母那里再留一会儿。我要回未央宫处理一些事务，不如阿娇和我一起去？”
陈阿娇兴冲冲道：“好啊！”
来到未央宫里，陈阿娇就像回自己家一样惬意，熟练地让宫人们拿来她放在这里的话本，又让人端来了水果点心。
陈阿娇坐在不远处，一边看着话本，一边假装不经意地往刘启那边看。
刘启身高八尺有余，形貌昳丽，虽己过不惑之年，但看起来依旧是温润如玉的矜贵公子。
此刻的他正认真专注地处理着手里的政务，一举一动间，皇亲贵胄的气质格外迷人。
与此同时，刘启也会偶尔用余光偷偷瞟了一眼正惬意看着话本的陈阿娇。
十五岁的她虽尚未完全长开，但明艳稚嫩的面庞依旧能看出往后的风华绝代、美艳绝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陈阿娇感觉有些饿了，刚准备和刘启说一声时，对方忽然出声。
“阿娇饿了吗？”
“嗯嗯！”陈阿娇放下手里的竹简。
“来人，准备晚膳！”
古人云，食不言寝不语。可偏偏陈阿娇是一个藏不住话的人，尤其是在刘启面前更是一个活脱脱的话痨。
“舅舅，你尝尝这个，这个好吃！”
“舅舅，我要吃那个……”
……
这时，刘启忽然开口说道：“阿娇可知，今日我们三人说了何事。”
陈阿娇摇摇头，好奇问道：“什么事啊？”
刘启夹了一块鱼肉放进陈阿娇的碗里，“你母亲想要你嫁给刘彘，你是怎么想的？”
陈阿娇一听，急道：“我不要嫁给刘彘！他才十岁，我只把他当做是我的弟弟！”
刘启叹了一口气，“阿娇，感情的事也可以再培养……”
“我不要！”陈阿娇的眼眶，紧紧攥住了刘启的衣袖，“舅舅，我不要嫁给刘彘……我不要……”
刘启微微蹙眉，“阿娇，这也是你外祖母和你母亲的意思。”
陈阿娇眼泪汪汪地看着刘启，眼眸里再也压制不住的感情即将汹涌而出，“这也是舅舅的意思吗？”
刘启轻轻眨了一下眼，垂眸，躲开了那双复杂深意的清澈眼眸，“是。”
“我不喜欢刘彘，我……”
“阿娇，”刘启的声音很疲惫，“你还小。”
“可我不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陈阿娇眼泪涟涟，“以前是刘荣，现在是刘彘，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有选择……”
刘启无声叹息，扶起陈阿娇，苦口婆心地劝道：“阿娇，刘彘以后会是新太子，嫁给他，你就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你不想做皇后吗？”
“可我不要做刘彘的皇后！”陈阿娇攥着刘启衣袖的力度紧了紧，“我只想做你的皇后……”
“我是你的舅舅！”
“惠帝和张皇后也是舅甥，为什么他们可以，我们就不可以？！”陈阿娇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刘启，“刘启，我喜欢你，我只想嫁给你……”
此时，西周寂静得可怕。
晶莹的泪珠在她眼眶中打转，渐渐地，一颗又一颗滚落，打湿了她精致却略显凌乱的妆容。
她微微颤抖着双肩，樱唇轻启，发出断断续续的抽泣声。那哭得泛红的双眼，犹如蒙了一层朦胧的雾霭，透着无尽的委屈和心痛。
刘启抬起手，还没等触碰到怀里少女的肩膀，又重新放下。
“阿娇，你不要再闹了。”
“我没有闹，我只是想要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有错吗？”陈阿娇把头埋在刘启的怀里，“我只是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为什么不可以……”
“惠帝因娶张皇后为妻，遭受了多少文人的口诛笔伐，这是违背人伦！”
刘启的语速很慢，每一个字都如重锤般砸在陈阿娇的心上，尤其是最后“罔顾人伦”这西个字，更是如惊雷一般在她耳边炸响。
“阿娇，你还年幼，你可以任性胡为，但是我不能，我不只是你的舅舅，更是大汉的皇帝。”
“阿娇，我己至不惑之年，也许在某一天便会离你而去，可你却如鲜花初绽，正值人生最美好的年华，而你的未来之路应该花团锦簇，轰轰烈烈。”
刘启的声音变得冰冷，仿佛来自九幽之下，“阿娇，你要记住，我永远都是你的亲舅舅。”
许久，陈阿娇才缓缓从刘启的怀中退出，她低着头，仿佛那是一座沉重的山，压得她无法抬起头来，更不愿看到他眼中的冷漠与疏远……
陈阿娇转身离去，只留刘启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宛如一具没有生命的躯壳，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罢了罢了……
倘若他能年轻二十岁，或许他也会像那飞蛾扑火一般，不顾宗教礼法的束缚，罔顾人伦地放纵一回……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己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