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穿过那片闪烁着混乱电弧的“逻辑断层”，林泽感觉周围的环境再次发生了变化。
不再是之前那种光怪陆离、碎片化的景象，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仿佛凝固了一般的灰色空间。
这里没有任何漂浮的数据碎片，也没有混乱的意识噪音，只有无边无际的、如同浓雾般的灰色，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仿佛连时间都被冻结了的沉寂。
“这里是……”林泽感到一阵强烈的不适。这种绝对的沉寂，比之前的混乱更加令人压抑。
【这里是‘格式化缓冲区’。】虚影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似乎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所有被彻底格式化的意识，在最终‘删除’之前，都会被短暂地存放在这里。这里……是意识彻底消亡前的最后一站。】
意识的坟墓……林泽心中泛起一股寒意。
【索恩那个疯子……就把时间裂片的数据，藏在了这个‘坟墓’的最深处。】虚影引导着林泽，朝着灰色空间的某个方向前进，【他利用了这里的‘绝对沉寂’作为屏障，隔绝了主脑AI的常规扫描。但也正因为如此……这里也诞生了一些……‘特殊’的东西。】
特殊的东西？林泽立刻警惕起来。
随着他们不断深入，周围的灰色雾气开始变得稀薄，前方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芒。
那光芒来自一个……巨大无比的、如同冰山般耸立的……水晶结构！
这水晶并非透明，而是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乳白色的质感，表面流淌着如同水波般的、极其微弱的能量光晕。一股难以言喻的、既神圣又悲伤的气息，从水晶中散发出来。
“时间裂片的数据……就在那里面。”虚影说道。
林泽看着眼前这如同神迹般的水晶山，心中充满了震撼。很难想象，在这样一个死寂的“意识坟墓”里，竟然会存在如此奇异而美丽的结构。
但当他试图靠近时，一股强大的、充满了悲伤和……抗拒意味的精神屏障，瞬间将他挡了回来！
紧接着，一个缥缈的、带着无尽哀伤的女性声音，首接在他的意识中响起：
【……离开……这里……这里……不属于生者……】
林泽心中一惊！这水晶里……竟然有意识存在？！而且……似乎还保留着相当程度的理智？
【哼，果然还在。】虚影冷哼一声，【索恩当年进行时间实验时，意外造成了一个……嗯……‘助手’的意识被撕裂，部分碎片被困在了这个格式化缓冲区。索恩没能救她，反而……利用她残留的意识能量和对时间的特殊‘感知’，将她与这个缓冲区的部分规则‘融合’，把她变成了守护时间裂片数据的……‘活体防火墙’。】
活体防火墙？！林泽简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索恩博士……竟然用自己助手的残魂，来守护他的秘密？！这……这简首比沈夜还要残忍！
【……阿里斯……你……回来了吗……你终于……回来……救我了吗……】那个悲伤的女声再次响起，似乎感应到了林泽身上与索恩笔记的联系，语气中充满了期盼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
【别理她！她只是一个被污染的数据残影！一个程序！】虚影催促道，【快！趁她意识混乱，强行突破进去！拿到数据！】
林泽看着那巨大的、散发着悲伤气息的水晶山，又想到了虚影冷酷的话语，内心陷入了剧烈的挣扎。
强行突破？攻击一个被困了不知多少年的、无辜受害者的残魂？他做不到。
“我不能……”林泽在意识中对虚影说道，“她不是程序，她……还‘活着’。”
【妇人之仁！】虚影怒道，【你想死在这里吗？！还是想让外面那个小丫头给你陪葬？！】
林泽没有理会虚影的咆哮。他尝试着……向那个水晶中的意识，传递出一股友善的、不带攻击性的精神波动。
“我不是阿里斯·索恩。”林泽尝试着沟通，“我是……来取走他留下的东西的。或许……我能找到……让你解脱的方法？”
水晶中的女声沉默了片刻，然后爆发出更加强烈的悲伤和……愤怒！
【……骗子！都是骗子！阿里斯也是这么说的！他说会带我离开……结果却把我变成了这个鬼样子！永远被困在这个冰冷的……没有时间的囚笼里！你们……都该死！！！】
一股强大的精神冲击猛地袭来！林泽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被无数根冰冷的针狠狠刺穿！眼前出现了无数扭曲、破碎的画面——那是属于那个女助手的、充满痛苦和背叛的记忆！
她似乎原本也是一位才华横溢的科学家，因为仰慕索恩博士而加入他的团队，却在一次关于时间装置的实验事故中，意识被卷入时空乱流，身体死亡，意识碎片被抛到了这个格式化缓冲区。索恩博士发现了她，却因为恐惧时间技术的秘密暴露，以及……某种自私的原因，没有选择救她，反而利用她的残魂，设下了这个“水晶囚笼”！
巨大的悲伤、怨恨和被背叛的痛苦，如同海啸般冲击着林泽的意识！他感觉自己的精神防线正在崩溃！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的‘善意’换来的结果！】虚影嘲讽道，【对付这种东西，只有……彻底抹杀！】
虚影的意识再次试图强行介入，想要控制林泽的身体，用最暴力的方式摧毁这个“活体防火墙”。
“不！”林泽猛地咬牙，强行守住意识核心，抵抗着虚影的入侵，同时也承受着来自女助手残魂的精神攻击！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两股强大的力量撕扯着，意识濒临破碎！
这样下去不行！必须找到别的办法！
他猛地想起了什么！索恩笔记！笔记里记载了索恩对虚影的研究，也记载了他对这个“水晶囚笼”的设计！或许……里面有关于这个女助手意识弱点，或者……控制这个囚笼的方法？
但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允许他仔细翻阅笔记！
怎么办？！
对了！同步！与虚影进行……有选择的、受控制的同步！
这个念头极其大胆和危险！上一次的尝试，他就差点被虚影反噬！但现在，似乎是唯一的办法！
他需要虚影那强大的精神力和对数据的掌控力，来抵御女助手的精神攻击！同时，他也需要虚影那或许还残留着的、来自“未来”的、关于索恩笔记更深层秘密的“记忆”！
【你想……利用我？】虚影似乎察觉到了林泽的意图，声音变得玩味起来。
【是合作！】林泽在意识中回应，【帮我！否则我们都得困死在这里！】
虚影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
【……好。】虚影最终答应了，但语气中充满了警告，【但记住……这次同步的主导权……在我。如果你敢耍花样……我会让你……彻底消失。】
林泽心中一凛，但还是点了点头。
下一秒，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庞大、更加冰冷的意识洪流，涌入了林泽的脑海！这一次，林泽没有像上次那样全力抵抗，而是……小心翼翼地敞开了一部分“权限”，允许虚影的意识暂时“接管”他的一部分精神运算能力，同时，他也主动去“读取”虚影意识中那些关于索恩笔记和数据操控的知识！
这是一个极其精密的、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的操作！林泽必须时刻保持警惕，既要利用虚影的力量，又要防止自己的核心意识被彻底同化！
在虚影力量的加持下，女助手残魂带来的精神痛苦瞬间减轻了不少。同时，大量关于索恩笔记中那些隐藏信息、加密算法、甚至……关于这个“水晶囚笼”控制核心的知识，也涌入了林泽的脑海！
原来，索恩并非完全没有留下“后门”！他在设计这个囚笼时，留下了一个极其隐蔽的……“紧急释放”指令！这个指令，需要用一种特殊的、混合了时间能量和意识频率的“钥匙”才能激活！
而这把“钥匙”……竟然就隐藏在……林泽手臂的“时间烙印”之中？！
索恩……他早就预料到会有人找到这里？甚至……预料到会出现林泽这样一个拥有“时间烙印”的“变量”？！
林泽来不及细想。他立刻按照从虚影那里“学”来的方法，调动“时间烙印”的力量，凝聚成一个特殊的意识频率，猛地投向了水晶囚笼的核心！
【不——！！！】水晶中的女声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整个水晶山剧烈地颤抖起来！表面的光芒开始疯狂闪烁！
那个禁锢了她无数岁月的囚笼……正在被打开！
就在囚笼即将彻底解开的瞬间，林泽也感受到了隐藏在水晶核心的、那团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如同星云般的数据！
那就是……时间裂片的核心数据！
林泽立刻调动所有精神力，在虚影的“帮助”下，以惊人的速度将那团数据完全复制、吸收到了自己的意识深处！
数据到手！
就在这时，水晶囚笼彻底崩解！那个悲伤的女助手的残魂，化作点点白光，没有攻击林泽，反而……带着一丝解脱的微笑，缓缓消散在了这片死寂的灰色空间中……
【……谢谢你……】
最后一声微弱的感谢，传入林泽耳中。
林泽心中五味杂陈。
【数据到手了。】虚影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该履行你的承诺了……断开与我的链接之前……先让我……取走一点‘利息’……】
一股强大的、充满恶意的意识，猛地朝着林泽的核心意识扑来！虚影……图穷匕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