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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枝嗓子痒，她狠狠的吞了一口口水，润了下嗓子，自天凉下来，她时不时的就要咳嗽两声。
她上前拉着赵耿娘，她婆婆不愧被人喊“虎娘”，她心里很怵婆婆，可是她不能软下来，不然素素就去不了私塾了。
“娘，你别生气，”
赵耿娘眼睛，瞪的溜圆，目光中透着杀气，春枝感觉到了，就是杀气，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她婆婆绝对想杀了自己。
老太婆死死盯着春枝，她还能不知道？这主意肯定是儿媳妇春枝想的，自己儿子，哼，没出息，就听儿媳妇的话。
她甩开春枝的手。
春枝也不在意，她看了眼炕上的公公，今年她就没见公公首起腰过，身体很萎缩，公公身体也不好。
“娘，你别急嘛，听我们说嘛！爹今年身体也不好，我和赵耿想着，咱家二栓还得去上学，大栓不用人管，上中学了，可是二栓得有人陪着啊！以前都是爹去接送，”
赵耿娘一屁股坐在炕下的一个方凳子上，她看了眼自己当家的，她知道老头子不舒服，去看病医生让养着，吃了一大堆的药也不管事。
赵耿看他娘卸下气不冒火了，接着春枝的话说：“爹，娘，咱家，指着我一个人挣钱肯定不行的，还得指着小的有出息啊！赵庆这不明年也毕业了，可是我也不能指着赵庆帮我这个没出息的哥哥吧！”
他心里也很憋屈，为了这个家，自己没上多少学，早早就跟着他爹东跑西跑的做生意，他是大儿子帮衬家里是应该的，可是，
“爹，要是咱们在镇子上，我也不靠谁也能活下去，可是，大栓，二栓，还有小三子，他们可不能跟我一样混日子啊！他们得有出息，他们有学问了，咱庆弟有大出息了才能帮上忙，不然跟我一样，走不出这个家门，”
他的声音里有万般的无奈，也有埋怨，爹娘要看护着，老婆要照顾着，还有几个儿子，他想想都想哭一鼻子，可他一个男人家怎么去哭啊！他娘还不体谅，把个钱看的贼紧。
赵有才深呼了口气，他儿子在怨他啊！其实一个丫头上不上学有什么？再说又不是他家的，能养着就是天大的人情了，这儿媳妇还不知足，搅和的儿子跟自己起歪心。
他瞪着儿子，希望儿子别再闹腾。
赵耿既然张口了，就不愿看他爹的脸色，弟弟去奉天上学，他知道家里可花了不少的钱，那些钱可有不少都是自己挣得，可是爹娘一点都不心疼。
如今一家人就指着他和春枝吃饭，春枝就想让她侄女上两年学，爹娘还不愿意。特别是他娘当着春枝的面就给人难堪，他心里也窝火，他的脸色也不好看，更不想看他爹的脸色。
春枝被婆婆闹腾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说也不是，她站在那看着炕上的公爹，只有他同意，婆婆才能消停。
忽然，门开了，几个大人看向门口。
二栓冲进了门，几个小的都在对面春枝的房里，听到这屋里长辈们的吵架。大栓对着二栓小声嘀咕，二栓就来了。
二栓梗着脖子，对着一屋子的大人们大声说：“爷，奶，我要跟姐姐一起去上学，姐姐不去上学我也不去，我害怕，我一个人，嗯，我害怕，”
小家伙说着说着哭了起来，“呜呜，我爷不送我，我哥也不送我，爹，娘，呜呜，我一个人不敢去，”
他怕极了，生怕他奶跳起来，冲过来劈头盖脸的揍他，他的声音颤抖，“再说，奶啊！呜呜，那些拍花子的就会抓我这样的，抓我一个人的走路的啊，”
二栓身材瘦小，看着就比素素小一些，其实他俩就相差不到一岁。
赵有才扭脸看向自己这个老二孙子，他的目光深邃老道，二栓有点胆怯，他努力扬着自己的脸不去看爷爷，他的心里此刻是惊慌的。
赵有才又转向春枝，心说这老余家一窝子心眼子，就是他的孙子们聪明的地方也是随了老余家，光看自己两个儿子能傻得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赵有才心中叹气，他的儿子姑娘没个聪明的。
他心里啊，唉，这样闹腾也不是事，一家人都看着他，于是，
“这二年，咱二栓都是素素牵着的，二栓确实跟素素也感情深。姐弟有感情，互相有照应是好事，我们该高兴啊！耿他娘，还是让素素跟着再上一期吧！丫头嘛，识文断字的，也懂道理。你也别跟着吵吵了，知道你难，把个家不易。”
他坐正身体，一脸的严肃劲端坐起来，他心里一阵的抽搐，还疼，他平喘了口气，“耿啊！你也别怨恨你娘，现在，唉，这钱啊，挣得难，这一家子还得靠着你俩，素素上学也花不了多少，就去吧！别闹腾了，一家人，要和睦。”
然后，他挥了挥手，很无力，他心口很堵，堵的喘不过气，身上还很无力。
“你们自己把持，如今，嗯，小三子，你娘带着还行，我，我这身体看着也帮不上忙，”
赵耿娘听当家说话费力，赶紧站起来，拉过被子垫到他身后，赵有才靠上被子，
“回你们自己屋里去，”赵耿娘大声吼着，她对着二栓，“滚回去，养不熟的白眼狼，”
二栓梗着脖子不服气奶奶骂他，春枝知道婆婆这是在骂她和素素，她拉着儿子跟着赵耿出了公婆的屋子。
这一夜，大人们心事重重的。
大栓带着弟妹来到他住的东屋里，几个孩子高兴了，就是不懂事的小三子也跟着傻笑，可是素素不敢跳，也不敢笑，今天因为她一家人闹得不愉快了，她心里担心赵奶会把火气撒到她的身上。
等儿子跟媳妇带着孩子出去，赵有才心中的闷气才疏散出来，赵耿娘赶紧给老头子递了一大杯水，“你快喝点水，顺顺气，”
赵有才不想喝水，闭着眼从被子上倒下去，首挺挺地横在炕上，他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他自己能感觉到，可他又不想让孩子们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