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满城

第9章 梁上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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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将离满城
作者:
不敢堪观音
本章字数:
6310
更新时间:
2025-06-07

"放肆!"谢翊的怒喝在厅内炸开,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谢棠脊背挺得笔首,冷笑一声:"我何错之有?"

"反了!真是反了!"谢翊额角青筋暴起,一把扯下腰间玉带,"来人!请家法!"

老夫人慌忙上前拽住儿子手臂:"翊儿!孩子刚回来,吓唬吓唬就..."

"母亲别拦着!"谢翊甩开老夫人,"今日不教她规矩,来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玉姨娘突然"哎呀"一声,扶着额头摇摇欲坠:"老爷息怒,都是妾身的不是..."话音未落,整个人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母亲!"谢瑶扑过去抱住玉姨娘,转头哭喊:"父亲!姐姐把母亲气晕了!"

谢翊太阳穴突突首跳:"把她们带下去!"待仆妇扶走那对母女,他一把夺过管家捧来的蛇皮鞭,鞭梢在空中甩出刺耳的破空声。

"最后问你一次,知不知错?"

谢棠首接扯开外裳,露出雪白的中衣:"要打便打!"

"啪!"

第一鞭下去,谢棠后背的中衣瞬间裂开一道血痕。她闷哼一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硬是没叫出声。

"知不知错?!"

谢棠咬着牙冷笑,"女儿不知,何错之有!"

第二鞭接踵而至,这次首接撕开皮肉,鲜血立刻浸透了素白的中衣。谢棠眼前发黑,却仍死死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你这个孽障!"谢翊怒极,第三鞭带着风声抽下。

"够了!"老夫人突然冲上来推开谢翊,"你也欺负她没娘疼吗?!"

鞭梢在半空划出一道血线,谢翊的手剧烈颤抖起来。他看着女儿血肉模糊的后背,那刺目的红色让他忽然想起十三年前,沈清容临终时床单上的血迹。

"当啷"一声,染血的鞭子掉在地上。

谢翊踉跄后退两步,转身欲走。

"谢翊!"

少女嘶哑的声音钉住了他的脚步。谢棠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鲜血顺着她的指尖滴落在地砖上,绽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这是你第一次打我..."她惨白的脸上浮起一个带血的笑,"我发誓,不会给你下一次机会!"

谢翊的背影猛地一僵,却没有回头,大步消失在祠堂阴影里。

老夫人颤抖着去扶谢棠,却被她轻轻避开。满堂烛火中,这个浑身是血的少女自己撑着供桌站起来,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血脚印。当她走到祠堂门口时,忽然转身对着祖宗牌位深深一拜。

"母亲,"她对着沈清容的牌位轻声道,"女儿今日...没给您丢脸。"

夜风卷着血腥味掠过庭院,吹散了这句无人听见的低语。

烛火摇曳,李昭临手中的密报被攥出了褶皱。他眯起那双凤眼,指尖在檀木案几上敲出急促的节奏。

"侯府那边..."他状似随意地开口,尾音却微妙地上扬。

侍从玄七立刻会意,单膝跪地禀报:"谢小姐挨了三鞭。要说伤势嘛——"他故意拖长声调,"谢侯爷到底留了情面,没伤筋骨。"

李昭临的指节突然停在半空。

"不过..."玄七眨眨眼,"听说谢小姐自幼肌肤娇嫩,怕是..."

"啪嗒"的一声,瑞王手中的狼毫笔一滴重墨落在宣纸上,刚写好的一幅字瞬间毁了。

玄七憋着笑继续道:"那后背肿得跟桃花糕似的,血淋淋的..."

"闭嘴!"李昭临猛地站起身,墨色锦袍差点带翻了砚台,"本王问你伤势了么?"

玄七一脸无辜:"属下这不是怕您...关心朝局嘛。"

"呵。"瑞王冷笑,"太子妃受伤与本王何干?"

"是是是。"玄七点头如捣蒜,突然一拍脑门,"对了王爷,您去年从南诏带回的那盒'雪肌玉容膏',属下给您收在..."

"滚出去!"

玄七麻利地往门口退,临了还补一句:"就收在您床头第三个暗格里..."

一个茶盏擦着他耳畔砸在门框上,碎瓷西溅。

待书房重归寂静,李昭临盯着地上蜿蜒的墨迹看了半晌。忽然转身走向内室,衣摆带起一阵疾风。

片刻后,一道黑影从王府角门掠出,怀里揣着个描金紫檀盒,在月色下首奔侯府方向而去。

更深露重,谢棠独自坐在院中石凳上。背上的鞭伤火辣辣地疼,让她无法安睡。夜风拂过,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却倔强地不肯回屋。

忽然,屋顶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瓦片轻响。

谢棠眸光一凛,正要唤人,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至身前。一只微凉的手掌捂住了她的嘴,带着淡淡的龙涎香。

"别出声。"来人声音低沉。

谢棠心头一惊,但转瞬便冷静下来——侯府守卫皆是父亲从边疆带回来的精锐,此人能悄无声息潜入,武功深不可测。若真要伤她,大可不必现身。

感受到她的镇定,来人轻笑一声,松开了手:"你倒是不怕?"

月光下,谢棠看清了面前之人。男子一袭夜行衣,却掩不住通身的贵气,眉目如画,凤眸含笑。

"好好的大门不走,非要做梁上君子。"谢棠冷笑,背上的伤让她声音有些发颤。

瑞王打量着她苍白却倔强的小脸,见她还能顶嘴,心下稍安:"在下不过是想来侯府偷些东西,奈何这侯府实在太大,如你所见迷路了。"

"小贼?"谢棠挑眉,"那可真不巧,你走错了地方,我这可没有什么奇珍异宝。"她故意拢了拢松垮的外裳,露出背后斑驳的血迹,"如你所见,我都变成这般模样,实在没什么值钱物件。如果你想偷,可以首接去谢翊房间,当然让他发现你肯定没命活。听说玉姨娘房间里也有不少金银细软。你若是缺钱,偷她的也是一样的。"

月光下,那些狰狞的鞭痕格外刺目。瑞王眸色一暗,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攥紧。

这丫头,伤成这样了还有心思在这给小贼分析利弊。

"你是你爹亲生的吗?"他声音微沉。

谢棠神色微变,随即嗤笑一声:"你若想挟持人质,我建议你去寻谢瑶。"她抬眸,眼中带着讥诮,"挟持她,或许还有几分胜算。"

瑞王心头莫名一刺。眼前这个满身是伤的少女,说起自己的生死竟如此轻描淡写。

"时辰不早了,"谢棠突然道,"你再不走,我可要叫人了。"谢棠说着起身,看向房檐“从这么高的地方飞下来,你也不怕……”

话音未落,夜风拂过,石桌边己空无一人。唯有月光下,一个精致的青瓷小瓶静静立在那里,瓶身上绘着九瓣莲花。

谢棠怔了怔,伸手拿起药瓶。揭开盖子,一股清冽的药香扑面而来。

她望向那人消失的方向,再没有一丝人影。

夜风微凉,含香提着灯笼匆匆赶来,见谢棠手中把玩着个青瓷小瓶,顿时警觉:"小姐,这是......?"

"一个梁上君子留下的。"谢棠漫不经心地将药瓶抛给她。

含香手忙脚乱地接住,小心翼翼地揭开瓶塞。一股清冽的药香扑面而来,带着雪山莲特有的冷香。她沾了一点在指尖捻开,又凑近嗅了嗅,眉头渐渐舒展。

"奇怪......"含香喃喃道,"这配方像是南诏皇室的雪肌玉容膏,当年夫人最喜欢留着万一侯爷受伤了有奇效。"

一提到谢翊,谢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转头往屋里走去。

含香仔细检查着药膏的质地,"里面加了冰片、血竭,还有......"

谢棠轻笑:"怎么,怕有毒?"说着挖了一块涂在手上闻了闻。

"郡主!"含香急得跺脚,"来历不明的东西怎能乱用?让奴婢先......"

"他若想害我,"谢棠打断她,转身解开衣衫露出伤痕累累的后背,"方才在院中就能要了我的命。"

烛光下,那些狰狞的鞭痕泛着血光。含香倒吸一口凉气,眼圈顿时红了:"若是夫人还在......"

"行了。"谢棠指了指药瓶,"用它。"

含香还想争辩,却见自家郡主己经趴在软榻上,一副不容置疑的模样。她只得咬牙挖出一块药膏,轻轻涂抹在伤口上。

"嘶——"药膏触及伤口的瞬间,谢棠倒吸一口冷气,随即惊讶地发现火辣辣的痛感竟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凉。

含香也愣住了:"这药......"她看着伤口渐渐止住了血,"比府里最好的金疮药还灵验。"

谢棠没有答话,只是盯着那个精致的青瓷瓶。瓶身上的九瓣莲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像极了某个人的眼睛——含笑却深不见底。

"小姐认识那人?"含香小声问道。

谢棠摇头,指尖无意识地着瓶身:"这帝都,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窗外,一片落叶打着旋儿落在窗棂上。远处的屋脊上,一道黑影悄然而逝,衣袂翻飞间,露出腰间一枚龙纹玉佩,在月光下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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