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绵绵篇
“姐，真的是这儿？”绵绵盯着眼前的别墅，手指捏紧手机，声音发颤。
她的目光落在门口那个倚着门框的男人身上，呼吸一滞。
深灰色西装笔挺，指尖夹着的香烟明明灭灭，烟雾缭绕中，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冷得像块冰。
心脏猛地撞上肋骨，她本能地转身想逃跑。
“绵绵，姐姐求你了！”手机里传来姐姐带着哭腔的哀求。
“月月的手术只有黎煜能主刀，他昨天忽然松口说...说只要你愿意和他领证...”
“姐！他是我前男友！”绵绵压低声音，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当初我那样伤过他，他怎么可能真的想…”
两年前那个夜晚突然涌进脑海——堂弟搂着她的腰站在黎煜面前，他攥着戒指盒的指节泛白，镜片后的眼睛却比手术刀还冷。
“我们结束了。”绵绵说这话时，看见他眼里有什么轰然碎裂，像极了那些被他剖开的标本，内里千疮百孔。
“求你了妹妹，月月的病等不了了...”姐姐的啜泣声刺得她太阳穴突突首跳。
绵绵闭了闭眼，眼前浮现出月月躺在ICU里的样子——那个甜甜叫她小姨的团子，现在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过来。”黎煜的声音暗哑，香烟明灭的星火骤然熄灭，他修长的手指碾灭烟头，皮鞋踏在青石板上的声响像催命符。
“黎煜，你疯了是不是？”绵绵紧紧握住手机，边缘扣硌得掌心生疼，“我们都分手两年了！你为什么非要我跟你领证！”
“不想救你侄女？民政局还没下班！”黎煜打断她，抬腕看表，金属表链在手腕上勒出冷硬的弧度。
这个动作让她想起他手术时的模样——精准，冷静，不容置疑。
“还是说，你怕了？”他下颌线绷得极紧，望着她的眼神极冷。
“怕，当然怕。”怕他眼底翻涌的暗潮，怕那些被她亲手撕碎的过去。
26年来，她始终是个懦夫——怕鬼所以在大学时死缠烂打追上黎煜，看到他跟别的女人亲密却不敢去问。
所以找弟弟演了那场戏，怕面对真相所以逃得远远的。
“最后三十秒…”黎煜的声音里带着她熟悉的、掌控一切的压迫感。
绵绵盯着他喉结滚动的弧度，突然想起分手后的每个深夜，她蜷缩在被子里数天花板上的鬼影。
首到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总会恍惚听见实验室离心机的嗡鸣，像他曾经的心跳。
“我才没怕！黎煜，你得答应我，婚后分房睡，不准干涉我的生活...”绵绵强装镇静。
“现在谈条件？”黎煜忽然笑了，指腹碾过她泛红的耳垂，“当年你爬我床时，怎么没说要分房？”
绵绵浑身血液瞬间凝固，耳畔炸开三年前那个雨夜，他被她扯掉眼镜时急促的呼吸。
压在她耳边说“绵绵，别闹”的沙哑嗓音，还有事后他抱着她去浴室，掌心贴着她后腰时的叹息。
“上车。”黎煜拉开车门，副驾摆着红色文件夹，烫金的“结婚登记”西个字刺得她眼眶发酸。
他忽然扣住她手腕，虎口处的茧子磨得她发疼：“这次再逃，我会让你后悔。”
“走就走！”绵绵甩脱他的手，却在对上他瞳孔里的倒影时猛地心悸——那个倒影里的自己，眼底全是颤抖的水光。
车门关闭的瞬间，她听见黎煜低笑，带着几分自嘲，几分隐忍：“白绵绵，你还是这么会玩火。”
引擎声响起时，她鬼使神差地摸向口袋里的手串——那是他们恋爱两周年时他送的礼物。
“系好安全带。”黎煜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带着某种她不敢辨认的情绪。
绵绵喉间发紧，看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梧桐树，想起那年他在解剖课上拿着手术刀的样子——指尖稳如磐石，眼底却有团她看不懂的火。
车在民政局门口停下时，黎煜忽然伸手按住她的肩膀。
温热的掌心透过衬衫传来，她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炸开——这是分手后，他第一次主动碰她。
绵绵抬头，撞进他眼底翻涌的暗潮，那里面有太多东西：痛楚、不甘、还有某种滚烫的执念。
喉间突然发紧，她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愧疚，小声呢喃着：“黎煜，对不起…”
黎煜盯着她，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惨烈，几分释然，看得她心口发慌。
他松开手，推开车门，阳光落进车内，在他侧脸投下锋利的阴影。
“进去吧。”他说，“白绵绵，这次，我不会再让你跑掉了。”
民政局的红地毯刺得人眼睛发疼。
黎煜在填表时，笔尖在"婚姻状况"一栏停顿了两秒。
绵绵看见他写下"未婚"两个字，墨迹在纸上洇开小团阴影，像极了他们纠缠不清的过去。
“请双方签字。”工作人员的声音打断思绪，绵绵握住笔，笔尖悬在纸上，迟迟未落。
“怕了？”黎煜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几分讥诮，却又藏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白棉棉咬咬牙，笔尖落下，在"乙方"一栏签下自己的名字。
刚写完最后一笔，手腕突然被人扣住。
黎煜的手指缠绕上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在她名字旁边签下自己的名字——笔迹凌厉，几乎要划破纸张。
“恭喜二位，正式成为合法夫妻。”
红本本砸进白棉棉掌心时带着灼人的温度，封皮上的烫金字刺得她眼眶发涩。
“走吧，月月的手术定在两个小时后。”黎煜将红本塞进西装内袋，转身时领带扫过她鼻尖，带着冷冽的气息。
医院里。
电梯门开合间，消毒水的气味铺天盖地涌来。
黎煜斜倚在电梯箱上，拇指一下下地着白大褂——那是他紧张时的习惯动作，和当年第一次主刀时如出一辙。
“月月的手术在二十楼。”黎煜的声音裹着冰碴，白大褂下摆扫过她膝盖时。
绵绵闻到混在香水味里的一丝烟味——他以前从来不抽烟，这个认知让她指尖微微发颤。
“月月的手术...”软软喉咙发紧，盯着电梯楼层数字跳动，“成功率有多少？”
“97.3%。”黎煜的声音不带温度，却在她抬头时，她看见他喉结滚动得异常剧烈，“但如果主刀医生分心...”
“黎煜，我己经答应你的要求，跟你领证了！”白绵绵气愤望向他。
电梯数字跳到"10"时，黎煜突然像头困兽般缓缓逼近。
白绵绵后退两步抵在按键面板上，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撞在耳膜上。
“你以为我要威胁你？”黎煜的手掌按在她耳畔，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棉棉，我只是怕，手术成功后…你…”
电梯“叮”的提示音惊得她一颤，黎煜的指尖骤然收紧，几乎要掐进金属面板。
他垂眸望着白绵绵泛红的眼尾，喉间滚过一声压抑的叹息。
“白绵绵，晚上搬过来！别让我在手术台上分心。”
